殷重烨的回应是一贯的冷酷简练:“她是我的弟子。”
升仙台上似有万千奇花竞相开放,异香浮动,又似有诸乐齐奏,噪音清神。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一束阳光直射崇云老祖的神像,神像倏尔收回万种异彩,厥后升腾起一道丈余高的虚影,他神采淡然,衣袂飘飘如乘风而来,那双眼睛神光湛湛,似有无尽威压自眼中倾泻而出,使得升仙台上数万弟子一时心神一震。
殷重烨少有地勾起清浅的笑,哈腰悄悄拍了拍她的头。
图弥婉跟着杜序侍立在殷重烨身后,她瞥见四周诸位峰主身后动辄跟着数十人,再反观夕隐峰寥寥三人,心中高傲之情的确是溢于言表。
主持者的顿了顿,方道:“赐道号。”
她压下心中的神驰,抬眼望去,便见一身深紫色道袍的男人稳步走上虚空,他的面庞称得上俊朗,但在遍及男俊女俏的修真界中也只能算是平常。他周身却带着一种厚重如山岳的沉稳气度,自有一番风骨。此人恰是崇云仙宗当代宗主。他于虚空中站定,沉声道:“祭祖师。”
这一年的初春较之往年又格外分歧些,饶是平静如夕隐峰也免不了因来访者的剧增而多了几分热烈的意味。这统统只因为崇云仙宗五年一度的收徒盛事近在面前。一个门派想要悠长地传承下去,必是要靠门下弟子的支撑,是以但凡是有些秘闻的宗门,都会对招收弟子一事格外看重,崇云仙宗自不例外。
图弥婉天没亮就早夙起了床,在他们的奉养下办理妆容。一名少女模样的仆僮为她梳了个双垂髻,两条仿佛带着波光的火红色发带缠绕在发里,垂落至肩上。她着一件烟霞色的圆领绣花绸衣,外罩银红色的半臂衫子,上面是一条红色绣桃花的小裙子,恰是衬了她眉心描出的五瓣梅花妆,这一身使得图弥婉格外鲜丽刺眼起来。
礼毕后,外门弟子和那些没有入峰头的内门弟子纷繁退至升仙台边沿,宗主袍袖一挥,数千个蒲团落在神像之下的空位上,数千名峰主腾空而起,安排位分坐于蒲团上,身后侍立着峰内诸位弟子。而后宗主又是袍袖一挥,一张一张案几渐次落下,其他宗门的观礼人便顺次落座。
殷重烨微微点头。
此次一身红倒不是因为杜序的恶兴趣了,而是因为全部夕隐峰高低(特指殷重烨)都感觉这丫头合适穿红色。固然七岁的小丫头与美艳扯不上干系,但那刺眼的红色一上身,她稚嫩的眉眼里顷刻便透出几分将来的风华明艳来。
究竟上,图弥婉他们来得已经算晚了。她站定未几时,模糊听得头顶风声吼怒,抬眼看去,只见数百内门修士驾着各色流光掠过长空,落至升仙台一侧,而后徐行走入,分两列肃但是立。
就在她之前的那名弟子施礼的时候,图弥婉在放心的同时,心跳也越跳越快,冲动和等候让她的身材乃至模糊地颤抖起来。而这时,殷重烨淡淡道:“埋头。”
主持者又道:“礼成,拜见同门。”
收徒大典自有其讲究,各峰主遵循排名,由后至进步行典礼,新弟子由师兄师姐接引至峰主面前,行跪礼,奉仙查,听训戒,接引者的修为职位便表示了峰主对这位弟子的等候值。
宗主发笑,遂丢开手不再禁止。
杜序恍若未觉,她也只能无法地转过甚去,却惊诧发明,虚影业已消逝,不知何时,神像前的数十个蒲团上平空坐上了几十道人影,虽感受不到任何法力颠簸,但那种仿佛融于六合的漂渺感让图弥婉心神悸动,她马上明悟,那些人最低也是洞虚期的顶级修士,都有抬手间崩山断岳的刁悍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