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舟消逝在视野里,杜序才收了脸上的安静,固然心底尚余担忧,却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好笑来。他不是没看到图弥婉几度欲言又止的神采,也不是真的无话可说。究竟上,他比图弥婉更早晓得宗主的策画,不过是放着让图弥婉本身应对罢了,对于这个“幼年无知”的师妹的本领,他多少还是体味的。既然她已经做出了挑选,他也不该再插手。
下一刻杜序脸上闪现的傻笑的确要闪瞎镇坍的狗眼,他艰巨地挪开眼,心说这类“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即视感到底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啊!
此计不成谓不毒。
当然,之前的各种启事都不是最首要的,让她默许此事的最大启事倒是方才听到“中域”二字之时,她的心底突然涌上的那股极其庞大的情感,似神驰似却步,似欣悦似悲惨,似痛恨似豁然,这么庞大的情感让她肯定,她的宿世定然是去过中域的,而直觉奉告她,那边有着她的机遇。既省下对付宗主层出不穷的背工的心力,又有机遇等着她,如许利大于弊的环境下,她有甚么来由要去粉碎这件事呢?
杜序挑了眉,又不满道:“有甚么手腕大可冲着我来,对孩子脱手她的面皮也不要了么?”
出乎她预感的是,在她奉告杜序她接下的宗主令的内容时,杜序并没有出言禁止,乃至连神采都没有窜改,直让图弥婉狐疑自家师兄是不是没听清她被安排的地点。那但是中域啊,传说中“纨绔的温床,英才的坟场”的中域啊,师兄你莫非不该皱眉撇嘴对我各种耳提面命吗?这么淡然,你真的不是在看望师嫂的时候趁便喝了人家的药了吗?
镇坍摆了摆手,一脸寂然:“你如何能这么说呢?宗主说他们是遵守长老的号令回宗通报动静,鉴于此次断潮城之乱兹事体大,他们不但无过另有功呢。”
以图弥婉的资质,远在中域没了夕隐峰的倾力支撑,图弥婉底子不成能在二十年内结成金丹,而二十年后她此生都再不能进级金丹了。固然看着只是不痛不痒的奖惩,却足以毁掉图弥婉的平生。杜序冷哼一声:“哦?我倒不晓得婉婉犯了甚么错?”
杜序几近要被代宗主这番话给气笑了,可贵在东域见到这么一个会・做・人的高位修士,他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因为东域强者为尊危急四伏的环境,越是走到高处的修士常常越是修为高深朴重霸道,油滑追求的修士一来更易生出心障,二来也常常被架空,是以少有走到万人之上的。按图弥婉的话来讲那就是:画风都不一样,如何谈信赖?不过眼下却也不是谈代宗主为人的时候,究竟就是,面对代宗主这类行事,他反倒难以抵挡。
试想一个根底不稳、修为不高、经历不广,本来凝丹机遇就极其迷茫的修士,突然打仗吃苦流行的中域修真圈子,上无师长催促,下无保存压力,身边又有无数不思进取的修士们,她要么耽于玩乐,要么忙于应对庞大的民气,不管是哪种环境都无所谓,一旦到了三十岁还不能凝丹,那么今后,任师长具有百般手腕,她也最多篡夺妖丹归入丹田以达假丹境地罢了,她的仙路就此断绝。
固然存了借此事熬炼师妹的动机,但不代表杜序会就这么忽视代宗主对自家师妹的侵犯,冷冷道:“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欺我夕隐峰无人么?”
“代宗主不重脸面这早就不是个奥妙了,霄兮涉世未深,她选她做冲破口并非奇事。”镇坍正色道,“再者,霄兮确切是个好孩子,假以光阴定有造化。代宗主顾忌她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