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坐着的人抬腿站了起来，背对的灯火模糊映托出英挺的五官，一身玄色劲装，显得他身形更加矗立苗条。此人萧洒地一撩衣摆，走到帐门口，斜挑了帐帘，向外看着动静，唇边似笑非笑道：“这些白叟家资格深，做派稳，我也不好非常强令。何况，此次是背着朝廷来的。”
谁也没看清这黑衣人是如何脱手的，只瞥见他身形一闪，寂然端严，却静动相化，攻其虚而击实在。少女从旁看去，俱是上乘的精美招式，非本身所能体味对比，眼中骇怪之色更甚。转眼一十二招使过，三个兵士都倒在地上，抚肘揉膝嗟叹不止。
承铎道：“如何？”
“哥哥！”红衣少女叫了一声，神情透着对这位仁兄神游八极的不悦。
屋内非常清冷，只是稍可遮挡风雪。那配房也没有门帘，一进厅堂就瞥见配房地上烧着几根柴火，中间坐着个苍髯老者，戴着顶棉帽子，面庞矍铄，服色苍蓝，棉衣外挂着串长长的念珠，竟是个削发人。两人一时候都觉惊奇，那老者打量他们两眼，却慈蔼一笑：“如许的苦寒之地，竟能遇见高朋。恕老衲人先来一步，就自做仆人了。两位朋友过来烤烤火吧。”
承铎扫一眼赵隼，赵隼立即禀道：“此人复姓东方，住在平遥镇西的知名谷，是个山野农夫，常常来这边集上发卖些自产业的谷豆。他经常说些风雨时令给农夫们作为耕作的指导，没有不准的，以是大师都比较佩服他，称他为东方先生。”
承铎想到那“非常愁闷”的神情，也不由笑了起来。
“哦，那我勉为其难收下她吧。”承铎一偏头，“这女人我要了。哲义，先把她带下去，弄洁净。”他的陪侍哲义回声上来把那女子扛了下去。
角落里的旧木桌上浸着斑斑点点的茶渍，衬得桌旁少女的衣衫分外明艳。她低着头悄悄听了一会儿闲话，侧回身朝着那鲜衣怒马的年青人远去的方向张望了半晌，转头对同桌一个穿戴粗布蓝衫的人说道：“哥哥，这个来和亲的公主传闻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落日西下时，一道黄沙自路边扬起，一人一马奔驰而来。
樵夫随口应道：“大雪天赶路轻省吗？横财不是大家都能发得起的，还是悠着些好。”
承铎无端地感觉，她的眼睛像一个欲说还休的隐喻，现在朴正视着他，安静如深夜的瀚海。他想从中看出点甚么，却只获得幽深的回视。承铎有那么点玩味地捏着她的肩膀，指头抚摩着她的皮肤。她固然瘦，身材却小巧有致。精神的感官逐步代替了他对她眼睛的摸索，他一把将她推倒在榻上，卤莽地欺身压了下去。
“难说，十万胡人马队在这燕州北境坐等着。这领兵的休屠王但是胡狄大汗部下的第一干将。当年他攻入燕州南镇，杀了多少人啊。”老头抚着胸口说。
按承铎这番安插，休屠王已是案上鱼肉，只看庖厨如何下那一刀了。
“这女子他非常宠幸，两年前获得她就经常带在身边。她……她是……”
樵夫笑笑说：“好。”
“哼！”老头不屑地摇点头，“那又如何样？天下第一美人也是送给五十三岁的老头做汗妃去。”
“兄弟也是不得已。拼着现在发点财，此后也好轻省些。”承铎随口对付。
这夜风卷雪飘，除开隆冬的肃杀之气，这几百里地盘也并不孤单。胡狄军数万人南北向下寨甚长，合法丑寅交刻，两侧大营火起，无数火箭射来。胡人逃了这两日也不遑多想，爬起来又逃。不出数里，俄然面前杀出一支军来，一番混战，不辨方向，扭头再跑啊跑，只觉四周八方都是敌军。一时候哭爹喊娘声、交戈击剑声、风吹火啸声响成一片。承铎雄师便趁夜痛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