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阳帝却不躲不避,微弯身,一根根掰开贤王的手指,声音沉如暮鼓,“朕疼的宠的,不过是五文钱,不如五文钱。”
世人闻言虎躯一震,排山倒海跪地山呼,“请皇上示下!”
黑衣侍卫精力一振。
他声音极稳极轻,一如这些年无数次跟随萧寒潜交战疆场,仿佛倚着的不是廊柱而是战鼓,失职回禀“敌方”动静。
黑衣侍卫进退不得,搓着步子碾开空中水洼,却见水面波纹漾出一层时闪时隐的火光,脚下空中亦是一阵似近还远的震颤。
他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盯着贤王点头,“六弟,落到这一步,没人逼你,是你本身选的。”
如果搏命求来的繁华兜不稳,赐与这份繁华的主子靠不住,还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郑国公,郑国公来了!”贤王掐着拥戴侍卫的手站直身,抖着发麻的嘴唇哈哈大笑,“萧寒潜!你觉得本王会蠢到只带这么点人就起事?你当我们的好二哥要如何逃出西山入宫?郑国公!等郑国公’敲打’完坤翊宫那帮只会拖后腿的蠢妇,就该带兵来此,帮本王清除奸佞!
萧寒潜笑得好生谦善,长指捻出个标致手势,就听矗立殿墙外一阵铿锵响动,墙头弓箭手如雨后春笋冒头扎出一圈绵密寒光,手肘抵墙掌下绷弓,风吹乱头盔红缨雨打湿黑铁箭矢,却撼动不了一丝半毫的肃正杀气,四向箭弩团团集合,一指廊下二指空地。
萧寒潜耳背一动脚下也动,一步一影,临渊气势如有本色,逼视着贤王轻声笑,“你舍不得我死得太丢脸,我也不忍你死得太窝囊。你放心,这毒只会令人麻痹冷颤,要不了命。不是想和我参议?你如许……我让你十招?”
小福全儿再扯嘴角,“士气已竭。”
裘老院正没出寝殿,正抡着老拳,怒削已然无用的暗鬼。
诸位大佬顾不上怒抱启阳帝大腿,各个冲动等候又猎奇的看向和王。
话音落,六合静。
贤王亦是大惊,心境一时大乱,徒然发作的残虐之色囊括狰狞五官,“危言耸听!诳语奸辞!胜者为王,胜者即公理!你迟延再久也是怅惘!等郑国公帮本王拿下你们这帮宵小,是非吵嘴、谁该死谁能活不过是本王一句话!”
萧寒潜乜畴昔一个怜悯傻子的眼神,面色一冷声线亦冷,“坤翊宫好好儿的,万寿宫也好好儿的。郑国公拿不下大长公主府,更拿不下御乾宫。有筹办的不独你一人。有信国公在,郑国公杀不进御乾宫。”
五文钱的赌局,启阳帝输了一半。
贤王咬破舌尖,“萧寒潜!你卑鄙,你凶险!”
黑衣侍卫持剑握刀的手盗汗涔涔。
和王一受谛视就脸红,心知这是萧寒潜成心让他露脸,心下虽惊奇不定面上却神采一凛,扶着启阳帝的掌心嵌入一角略显嶙峋的瘦骨,他喉间不自禁一哽,不忍看启阳帝斑白鬓边,垂下不知是慌还是痛而发红的眼脸,“诸位放心,父皇安好,御书房呕血一事是真,中厌胜之术是假。”
黑衣侍卫表示不想成佛,只想以死赔罪,保家人不受连累。
小福全儿偏头,唾了贤王一脸,“和你打,脏了手,也脏了地儿。你,不配!”
身后寝殿带出一股暖香热风,扑向面若死灰的一众黑衣侍卫,现出由江德海、和王摆布搀扶的启阳帝身形,本来孱羸的病体矗立如弘山,居高临下看向贤王,切齿反复道,“勤你老子的王!”
城阳大长公主回声撞开殿门,她曾助启阳帝即位,巾帼不让须眉,一声喝如雷贯耳,“武王殿下领兵回京,前来勤王!”
和王干笑。
萧寒潜翘了翘嘴角,偏头问和王,“裘老院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