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绥由着大嫂领着进入缀锦楼拜见崔四娘子,不管是她还是大嫂,上前施礼时,崔四娘子并未受全礼,微微侧了身子,只受了半礼。
李氏瞧着郑绥正要抽回击,忙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郑纷中间,“阿和,内里阳光恰好,蕴花圃的花都开了,熙熙刚返来,你带着熙熙去那儿逛逛吧。”说着,瞧了一眼,跪坐在榻上的崔四娘子。
立在崔四娘子身边的女郎,便是四姐郑纷,昨晚在伯母的屋子里就见过了的。
郑绥虽人矮,但就站在窗户边,还是听到内里传来的声音。
华妪听了这话,心头一惊,昂首望都会郑绥端着一张脸,这哪还是靠在李十三娘子怀里的小娘子,更不是昨夜偎依在采茯怀里的小娘子,仓猝辩道:“老婢也是为了好好照看小娘子,”说着,眼睛一转,又拉着一旁的采茯,“女人,你也说句话,我们既是奉侍小娘子,那能分开小娘子身边的理。”
听到一声请起,郑绥顺着和顺的声音望去,就瞧见火线不远处的榻上,跪坐着一名身形饱满的妇人,将将三十出头的模样,乌发云鬓,斜插翡翠华胜,神情温和,令人可亲可近,但是,就在郑绥昂首的那一顷刻,郑绥还是重视到了,崔四娘子望向她的目光,有一刹时的惊奇闪过。
郑绥虽不安闲,还是忙地唤了声四姐,又问道:“阿姊本日不消上学吗?”
摆脱了跟从着的丫环仆妇,一起上,郑绥跟着郑纷,虽是第一次走这些处所,但看着周遭树木富强,门路偏僻,仿佛绕着缀锦楼在打转,郑绥也认识到郑纷并不是带着她去蕴花圃。
当年扶正后,并未搬进守静园,还是住在守静园前面,西南角的缀锦楼,与之遥遥相对的,是东南角的点翠阁,住着大崔氏,四兄郑纭和九姐郑芊的生母。
听了这话,郑绥不由心念一动,想着刚才去拜见父亲时,五兄并不在,一探听,才知五兄跟着大兄出去了,这会子听大嫂这般,自是心喜,忙地点头,笑着嗯了一声。
一旁的李氏听了,不由笑道:“没想到我们熙熙是个好学的,这才刚返来,就惦记取上学的事了,等明儿,我一订婚自领着熙熙去书院。”
跨过一段小矮墙,跟从着郑纷的脚步,踩踏很多花草,穿过一片葱葱茏郁的草木,入眼便是关着的四扇窗户,郑绥正要问这是那里。
虽极快,但郑绥却捕获到了。
“阿婆,”郑绥神采一变,忙喝斥了一声,又道:“你是阿嫂派给我的人,我敬着你,才唤你一声阿婆,但既是派给我的,阿婆管着望正园的事便可,阿姊的事还轮不上阿婆插手。”
当世重经学,世族之家,读书之风尤胜,抛开族中有族学外,家中还请了先生设有书院,教后辈读书,不管男女,皆是要上学的。在平城时,崔府就设有书院,专教他们表兄妹几个读书,阿舅都经常给他们讲课,并且另有别家来附学的,比方步六孤家和贺赖家。
临出去时,崔四娘子又叮嘱郑纷,“阿和,你是阿姊,记得照顾熙熙。”
郑纷忙地承诺,拉着郑绥的手,却瞧出郑绥有几分不乐意,一旁的李氏便伸手抚了抚郑绥的肩,“去吧,阿嫂等会儿就会找你,然后就带你去见阿奴可好?”
郑纷牵着郑绥的手出了屋子后,并不让仆妇丫环跟着,先时,奉侍郑纷的仆妇丫环倒是没有贰言,像是风俗了普通,唯有跟着郑绥的仆妇丫环,却似没听到普通,还是紧跟着,特别是采茯和华妪。
崔四娘子,郑绥母亲的陪嫁媵妾,生四姐郑纷。
华妪嘴唇微微嚅动了一下,但瞧着采茯的态度,终竟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