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寂然半晌,苦笑道:“柳兄,实话给你说吧。小弟这几年一向在深山学艺,于天下局势实在不是很体味,没法猜出你心中之人。柳兄无妨直言。”
“何解?”此次是柳随风问。
林冉一愕之际,柳随风已迅快扫了那人一眼,浅笑道:“先生好见地,恰是此人。实在按说他本该也是柳某心中一名真正的豪杰,只不过因为此人初出江湖,我不体味其过往经历,以是不敢完整承认,只承认他是半个豪杰。”语声至此一顿,又对林冉道:“小弟既已说完,这就想听听,在李兄心中,当今天下都有谁是豪杰,而谁又是那第一豪杰?”
林冉看着那朵杏花道:“自鸿蒙初开以来,沧海桑田已是三千余年,这‘杏花煮酒论豪杰’的风骚佳话在大荒已不知产生了多少次。但诸位,你们倒说说何谓豪杰?”
林冉心念一动,道:“莫非是以弱冠之年即削平兵变,一统萧国的萧帝萧仍旧?”新楚言风自在,只要不触及本国天子,其他诸事皆可随便议论,是以林冉才敢公开议论敌国帝君。
青衣人轻咦一声,道:“愿闻其详。”
此言一出,只若石破天惊,那青衣人和闲云都是悚然动容,唯有林冉仍然点头道:“所谓豪杰,不但仅是武功盖世,也不止有所担负,有本领、有抱负便能够的。真正的豪杰,也不但是勇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勇于直面暗澹的人生。真正的豪杰,也不但仅是要有过人的聪明,有一诺令媛的诚信,有藏山纳海的胸怀,有挽救百姓的志向。”说到这里,他双眼一亮,吐字如珠:“所谓豪杰,实在不过两字罢了!”
林冉道:“昔年剑仙李太白与蓝破天一战,一剑生生将大荒划出一条贯穿南北的银河来,武功之高,大荒三千多年汗青可谓无人能望其项背。更可贵斯人文采风骚,傲视当世。但,即便他能剑沉大荒,文动缥缈,也仍然不是豪杰。因为他没有我所说的那两个字。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横戈古兰,可谓古来帝皇武功之盛,但也仅是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匹夫,他不是豪杰。因为,他也没有我所说的那二字。”
那孺子闻言大怒,便要恶言相向,却听那青衣人轻喝了声“闲云,休得无礼。”,这才冷哼一声,撇过甚去。
一口气评完当世风云人物,柳随风又道:“李兄,我说的是天下豪杰,可不但在江湖。”
“嘿嘿!你问得真是好笑,这李太白当年号称大荒第一妙手,要再不算豪杰谁是豪杰?而成吉思汗更是同一了大荒不说,还将古兰也归入版图,他要不算豪杰,这天下另有豪杰吗?”闲云嘲笑道。
啊!这少年不取武功盖世侠名满江湖的谢惊鸿,不取惊才羡艳气吞天下的萧仍旧,乃至将天下豪杰皆视做无物,却将新楚国一个庸碌二十年无所作为的右丞相司马青衫作为天下第一豪杰!那青衣男人闻此微微一呆,却随即趋行仍旧,拣了二人邻桌的一张椅子坐下,那孺子却鹄立一旁。
三人听他高谈阔论,如在云里雾里,此时听他终究说道只要两个字,均是暴露扣问之色,闲云更是忘了先前不快,开口问到底是哪两个字。
“即便是按小弟的标准来讲,此二人也是当之无愧的豪杰。”柳随风正色道。
“英者,精英也。有非常之手腕,能人所不能,谓之英。雄者,壮志也。以百姓入怀,傲视当世,实无可与抗手之人,谓之雄。”柳随风淡淡笑道。
柳随风仍然点头:“冥神独孤千秋办事勇敢,鄙夷世俗礼法,实是位了不得的真男人,不过行事狠辣,有失忠诚,不是豪杰。凌波仙子程素衣临凡不过两载,本不敷论,但以江湖圣地菊斋传人身份竟然至今没法理清铁衣盟和断剑门的恩仇,其才具必定有限,不算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