瑈璇放眼望去,河的两岸皆用庞大石块垒成整齐的堤岸,岸上摆布各一排整齐的大树,虽在初冬仍然顶风而立。河面非常宽广,波澜不兴;来往的船只扬帆耸桅,浩浩大荡。
本来,本来父亲在甚么应天墓场!
日子一每天酷寒,不觉已经十仲春,天寒地冻,朔风劈面似刀,山东境内远不似江南千里繁华,了望两岸,常只见孤村郊野,满目萧瑟。
大运河开凿于公元前五世纪的春秋末期。最早位于越国都城绍兴的山阴水道,以吴国大夫伍子胥之名定名的胥溪和胥浦是大运河最早的一段。吴王夫差为北伐齐国,自扬州向东北开挖,经射阳湖到淮安入淮河,名曰邗沟。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甘棠见瑈璇焦炙,便笑笑不再多说。
徐照在徐家时就老于江湖,陪嫁到韩府后更在都城悠长历练,照顾甘棠瑈璇这两个年青人天然悄悄松松。办理车夫行李,食宿旅游和船上庶务,安排得井井有条。自扬州解缆,要经淮安,徐州,临清,德州,沧州,通州,才是北京。
两位公子哥儿自应天府乘车,袖手而行,在扬州赏玩了两日才上船。扬州古称广陵,自古便是繁华之地,逢此承平乱世,更是豪华至于奢糜。所谓“服饰皆罗绮,饮食俱珍羞,触耳固然弦,到眼不过美人。”
瑈璇面带笑容,持续呼喊着。跟着瑈璇叫声,鸟儿越来越多,叽叽喳喳地喧华不断,瑈璇收回几声指令似的叫声,鸟儿垂垂不再叫闹,空谷中规复了安好,几百只鸟儿动也不动,齐齐望着瑈璇。
侧头见瑈璇还要再争,赶紧笑道:“好了,大师保存定见。归正我们都应当感激隋炀帝,设‘进士科’开科举给了我们读书人一个公允的进身之阶。不然还是九品中正制以家世排挤身,读书人有甚么机遇?”
很久,瑈璇冷冷地问道:“白烟玉晓得吗?”
这一日正飘着小雪,大船泊在“九达天衢”的山东德州。这里出过射日的后羿,曹魏相士管辂,汉武帝宠臣东方朔,文学家祢衡,书法家颜真卿等很多名流。
甘棠急欲引开他的重视力,笑道:“管辂精于占卜,算数出神,所谓‘明阴阳之道,休咎之情’,真乃异人。不过史传他善于鸟语,能与各种鸟兽说话,未免夸大其辞。”
甘棠大急,催马前行,众鸟得了瑈璇指令,扑扇着翅膀拦住甘棠,马儿吃惊,仰首嘶鸣,竟不敢动。甘棠急得大呼:“瑈璇!瑈璇!你没有行李!你甚么都没带!”
甘棠喟然叹道:“是啊。船队长就要达二百余里,端赖所经的州县供应衣食,太扰民了。不过我以为隋亡的启事还是征高句丽,不然只要杨广的辅军在,打突厥都悄悄松松,宇文明及的骁果军济得甚事?”
甘棠瑈璇吃过了德州扒鸡保店驴肉,旅游了几处古迹,探听到管辂的墓在郊区平原县西南,便上马往平原缓缓弛去。
瑈璇眯了眯眼睛:“你姓韩?”甘棠点了点头,不吭声。
瑈璇不由得心中赞叹。这运河,可有五千四百多里,多大的工程啊!
甘棠无法点头:“是。”
十三世纪末元朝定都北京后,又花了十年时候挖通济州河与会通河,取直疏浚,成了京杭大运河的前身。
两人常常聊到白烟玉,瑈璇是滚滚不断,毫不粉饰地赞叹歌颂,的确夸大地有些谀词如潮;甘棠却老是含笑聆听,并未几言。
甘棠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瑈璇笑着指了指他顿时:“甘棠,有粮食没有?拆两包夸奖下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