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永和宫,安好的有点可骇,亦蕊施完礼后,便在右首坐下。德妃看起来严厉得有点吓人,好一会,她才挤出一点笑容来,说:“比来身材如何样?”这句生硬而有力,听不出一点体贴之意。
此时,传来了一阵婉转的琴声。小邓子来报:“琴声是从采凤苑里传出的。”只见采凤苑正门缓缓开启,满苑挂着小小灯盏,如繁星般装点院落。台阶上用大红锦锻布就,宋氏身着月白纱银丝绣花蝶纹素裙,腰间盈盈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条,正斜腿倚坐在上,怀中抱着一具琵琶。此时她已止住琶声,轻柔地唱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胤禛却有几月未曾见她,却不想她竟纤瘦如此。宋氏放下琵琶站起,缓缓向胤禛走去:“四爷,您可曾还记得薄命的云姐姐么?”回想旧时昵称,胤禛不由有些痴了,宋氏冲他一笑,轻柔却熟稔地替他清算衣袖与腰带。这一笑,如同母亲般的暖和的感受,是胤禛平生贫乏的。宋氏受罚时,仪态尽失,使得胤禛没法接管她。现在,不但尽复其观,好似更甚畴前。不知不觉中,胤禛被宋氏牵入了阁房,当晚,过夜采凤苑。
“嗯!”德妃微微地点点头,说:“别的,本宫传闻李氏入门后还未能侍寝,是么?”
只听德妃持续说道:“皇家讲究雨露均沾,才气连绵子嗣。你身为嫡福晋,更要均衡众姐妹的恩宠,当然,更要做出榜样。”
宋氏远远就瞥见胤禛,伸脱手去抓住他,似哭似喜说:“四爷,云儿终究有了你的孩子了。”
亦蕊用蚊子般藐小的声音为本身分辩道:“儿臣提过了,但四阿哥不听!”
宋氏仿佛被她镇住了,恭敬地低下头,再无二话。
胤禛白了他一眼,说:“大胆,敢管起爷的事来。”但心知该做的老是要做,摇一点头,转往绯烟居方向了。
亦蕊不吭声,胤禛怒瞪在一旁垂手侍立的凝秋,喝问:“你来讲!”
亦蕊听出德妃不快,诚惶诚恐地答道:“儿臣好久未同娘家联络,不知内幕。”
“她说不来,我便不来么?”胤禛话语中,有些节制不住的怒意。
胤禛忙放动手中的事件,仓促赶去,此时屋子里已站满了一堆人,亦蕊亦在此中。
亦蕊不知如此多的内幕,却也知纳兰家与惠妃的干系,当下便回声道:“儿臣当即体书回家,让哥哥辞了这个差事,并交代阿玛避嫌。”
宋氏向亦蕊行了礼,便坐下了,待抿了口茶后,才恍然大悟般说:“呀,本来李福晋也在此啊!昨夜奉侍四阿哥怠倦,竟没瞅着mm。”说罢,微微躬了躬身,就算行了礼了。
那夜,胤禛兴冲冲地返来,他想奉告亦蕊,方才去了永和宫与额娘二人共进晚膳。席间,德妃对他嘘寒问暖,竟然一句胤祯也没提及,这直是十五年来头一遭啊。最后,德妃还赠他一壶“文君酒”。胤禛迫不及待地要与亦蕊一起品共此酒,聊聊司马相如与卓文如这对完竣伉俪的故事。谁料,明月楼的门紧紧地关着,云雁和小祥子一边一个好言拦着他,说亦蕊已然睡下了。胤禛感觉奇特,不管统统排闼出来,却见亦蕊衣冠整齐,呆呆坐于床沿。胤禛没有细看,将酒壶放在桌上,房内无酒杯就随便拿了两茶盅充事,遂斟了两杯。“好酒,好酒,酒味醇和,又不失浓香甘冽,且回味悠长!”胤禛先干了一杯,将另一杯递到亦蕊面前。亦蕊像看不到般,却又一个劲地回避他的眼神,胤禛扳起她的下巴,这才发明,她的妆容已被泪水弄花。胤禛一把搂住她,心疼地说:“出甚么事了?谁让我的蕊儿受委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