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皱眉道:“王爷,就怕东西是真,人有假。”
次日便是晋王次子明湛暄休沐之日,晋王将他叫到书斋,将此事扼要说了。明湛暄为人谨慎细心,震惊半晌便沉吟道:“父亲还请三思,三弟离京已有二十多年,倘若过世已有十几年,那当时便有后代留下也是十岁不到的冲强大童,若无人照顾岂能存活长大?如有人照顾,为何不在事发之时将孺子送回王府扶养?若三弟过世之事是真,只怕是有人在当时取了信物,图谋至今。”
晋王心中百感杂味,焦心燥意几近按捺不住:“你家仆人现在那边?”
晋王点头道:“这些为父都已想过,昨日已叫人去查了。即便当真是你三弟流落在外的亲生后代,也要防备让人操纵了去;再者若如你说所,故意之人托名图谋,那就更要一见。人家必定是有备而来,我们接招便是。你夙来心细,也沉得住气,此事便与为父一同参详。你母亲和女眷们,临时先不必晓得。”
周南道:“那人自称姓濮,说是青州人氏。耿嵩返来报导,见他是到了荣景大街西的第二所宅子。那宅子最早是徐国公的别院,厥后卖给了一家姓景的商户。这几年传闻只要管家婢仆在洒扫看管,却并无主家居住。前几日才仿佛有车马进了宅子,只是邻舍们也没看太逼真。现下丁肃还在盯着,如有动静随时回报。”
商定过府相见之时为未时二刻,晋王的午膳便用的有些心不在焉。进了半碗玉粳米粥便放了筷子,早早到书斋去练字。
周南看着,心道这位高朋好大场面,瞧着侍婢女伴的打扮,竟似比平凡人家的蜜斯还强上很多。
晋王垂目看着那卷手札,一望便知是那离家二十余年的季子手书,考虑之间实在肉痛如绞,半晌以后蓦地昂首:“那你家老爷是如何过世?你家大蜜斯现在那边?”
晋王的神采垂垂安静,又沉吟了半晌方道:“既是如此,明日请你家蜜斯过府一叙。”
明湛暄夙来敬佩父亲的精干与策画,见此时晋王虽思子心切,该有的心神防备却一丝很多,内心也松快了一些:“是,父亲思虑精密。”
容颜不算绝艳,服饰也非贵极,年事应未双十,但是明丽容色当中精华模糊,行动之间自有久居上位的端贵之气。
晋王望了一眼,便进了书斋,檀木流云鹤纹书案上放着方才送出去的拜帖、玉佩、手札。拜帖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那手札翻开一页,便被熟谙的笔迹完整震住。晋王连坐下也忘了,衰老的手紧紧握着那手札,几近要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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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裕四十四年,七月初九,对于近年来有些冷僻的晋王府来讲,是个少见的热烈日子。
随后整日,晋王强压着苦衷支应寿宴,到得晚间,便说一句身子不适,叫两个儿子去对付送客之事,本身则扶着靳北回了云鹤斋,唤周南出去回报。
明湛暄回声,内心却有些担忧。明湛昕身为宗子,按理说早该立为世子,晋王却迟迟没有上疏请旨。明湛暄自问并没甚么僭越的不轨之心,家宅也向来敦睦温馨,但年日一久,兄弟之间的氛围还是垂垂奥妙起来。眼下之事不成说不严峻,父亲却没有奉告宗子,转头翻起来又是一道心结。
随后便是由四匹骏美白马引驾的华贵马车,便是与贵爵车驾比拟,也要再宽广些许。云锦为幔,精金为钩,黄梨雕窗,紫檀作轴,四角流云坠饰看似简朴,倒是碧玺白玉,光彩活动。饶是周南见惯了贵爵公卿来往,也不由暗中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