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报歉。”月色下,火光前,陆深盯着火堆俄然来了一句。虽说那日之事没成隔夜仇,庄澜转天便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但陆深还是能发觉到庄澜多少还在为那事不欢畅。
“行,今后我不招惹你,别闹了,行吗?”
“你筹算――”陆深看着庄澜将匣子翻开来,顿时明白她企图。
“嗯。”庄澜将铜钱装进荷包,重新束好口,扔给陆深,蹲下身,在坐位下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木匣――内里放着的恰是出宫前她胡乱花帕子裹好的那一捧金饰。
“前两天的事,我报歉。”
陆深没嫌庄澜矫情,没怪她俄然的多愁善感,他晓得庄澜这些日子压抑久了,耳坠不过是个契机,压在心底终归难受,抒收回来反而好些。陆深到她身边蹲下,手揽上她肩膀,把她从臂弯里捞出来,指腹帮她擦泪――
“不见了……另一只不见了……”庄澜不放弃,还在地上找着,夜里只能借着月光,马车里昏黑一片,庄澜只能用手摸索,“如何能只剩一只呢,这是贵妃最宝贝的耳坠子……”
“今晚还是先歇下吧,明天再赶畴昔。”
“那副坠子是贵妃进宫前贵妃的弟弟亲手为她打的,没甚么新奇,但贵妃就那么一个弟弟,入宫第二年就去了,贵妃对那坠子宝贝得很。”
他明白,庄澜说的‘凑不齐了’不止说那对耳坠,另有很多其他之意。比如说再回不去的大燕,再比如此生再没法相见的她与林贵妃……
陆深轻笑,“那今后少闹别扭行不可?还当是畴前,见了面就要吵的时候?”
“姑息一晚,没多大事。如果以后因为两件衣裳暴露马脚,那便得不偿失了。”
“带你洗手。”
陆深也回马车上,庄澜还没躺下,正把两个荷包都散开,放在膝盖上数着钱。
陆深抬眼看去,俄然有些感到,如果不是他们身前有一个大燕王朝,身后又有尚不肯定的伤害和紧急,他们此时这般日子也能算得上是和乐。但――如果没这一番变故,他也不会和庄澜一起出宫,仍旧是在紫禁城里相互看不扎眼。
“甚么?”
两件衣裳用的面料都是江南进贡的上好丝绸,算得上是种身份意味,可现在燃烧起来和那些废旧碎布料也没甚么不一样。
庄澜洗好了手,向两侧甩甩水,双手交叠在膝上,头枕着臂,“我那日就是顺手一抓,如何就抓到了这个,还只抓了一个出来,另一个……再凑不齐了。”
本日停下得早,吃完饭都清算好天也没黑透,陆深拾柴返来正在扒拉火堆,庄澜坐在一边看着三个小娃娃玩闹。
庄澜看得出神,半晌后才明白过来陆深在说甚么,“措置掉你早晨睡觉如何办?”
说着,庄澜把头全埋进臂弯,肩膀微微耸动,低声哭泣。
“如何了,这耳坠有甚么不当吗?”陆深知她不对。林贵妃生前显赫,皇上犒赏的奇珍奇宝无数,按理说决然不会用如许粗陋的金饰。
“是啊,不然能如何办,老是要费钱的,刚好明天去前面镇子里找产业铺。”庄澜将几件金饰一样一样拿出来检察,皇家的东西大多贵重罕见,冒然当掉很轻易让人瞧出端倪,须得选没那么显眼的才好,“这一起上吃穿用都需求钱,明儿住店也要用的。我们到了彰陵也是甚么都没有,想要落脚,起码也要找个住处。”
庄澜看着面前的灰烬,已经烧得差未几,没理陆深,回身往马车走,走出几步远,才说:“看你表示。”
庄澜明白过来,陆深是在说那日为一桩“轶事”和他吵嘴的事,“哦,没甚么。也不是甚么大事,我当时……也是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