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顺势道：“如果你病倒了，谁来照顾曦儿？吃了粥，好好回房睡一觉，朕下半夜再过来。放心...朕已经派人出宫找都城里最着名的大夫。”
“你错在那边？”太皇太后低眉眄视着他，她的白发划一的拢在脑后，精力矍铄，眼睛里晖映出的光芒仍然能够看破民气，令人害怕。
太皇太后略略缓了语气，“江贵嫔是汉女，家世薄弱，接受不住你的恩宠，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恩宠。”她伸手扶起康熙，拉着他坐在身侧，婉婉劝说：“你皇阿玛与董鄂氏海誓山盟，到头来是个甚么成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你是我教养的孩子，你是天子，我晓得你有管理大清江山的本领与睿智。玄烨啊，你可不准同你皇阿玛一样，叫哀家悲伤欲绝，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夜幕时候，曦儿吃完药略微安稳，蓅烟绷紧的神经不敢松弛，仍然在榻旁守着。若湘背着蓅烟哭了好几次，眼圈儿肿得老高，端着一碗鸡丝稀粥呈上，“主子，您得吃些东西。”
“不吃...”音未落，康熙已舀了稀粥送到她嘴边，软了语气，“你不吃，如何照顾曦儿？”一提曦儿，蓅烟的眼泪就滚了满脸，一滴滴的往下落，却也乖乖的伸开了嘴。
蓅烟略有笑意，“且听你一次。”她往他脖颈里钻了钻，双手环住他的腰，垂垂呼吸渐重，进入梦境。翌日大早，待蓅烟复苏时，身侧空空，康熙已然走了。若不是床榻边放着他换下的玉腰带，昨夜的事便如一场梦境，说不清是真是假。
康熙没有表示贰言，对他来讲，除了蓅烟，其她女人都一样。
康熙十四年的秋后选秀，只留了四位秀女。撤除早就内定的佟瑶儿和遏必隆之女钮钴禄氏以外，另有两位秀女亦是太皇太后做主留下的，一个是昨日惶恐失措摔在殿中的戴佳氏，一个是扶起戴佳氏的李氏。佟瑶儿与钮钴禄氏身份崇高，皆被封为妃。戴佳氏与李氏则只封了嫔位，一个封为成嫔，一个封为安嫔。
康熙脑中闪现出蓅烟的面庞，她在花荫下笑着朝他招手，的确让他神魂倒置。
吃过粥，由着丫头们服侍着梳洗过，蓅烟终究躺进被窝里，朝康熙道：“我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想瞥见你。”康熙会心一笑，“朕归去措置今儿剩下的政事，完了就过来。”她依靠他，令他感受愉悦。蓅烟点点头，松开拉住他的手指，闭上眼睛。
殿中只剩下太皇太后与康熙两人，太皇太后扣下筷箸，“你现在翅膀硬了，哀家管不着你了，是吗？”康熙略略一思考，便晓得太皇太后是为了昨日之事活力，实在贰内心早觉惭愧。他是大清的天子，并不是某个女人的丈夫，亦不是某个稚儿的阿玛。先皇为了董鄂氏悲哀而逝之时，他曾在太皇太后跟前发誓，将来毫不妄图女色，更不会因女人而懒惰朝政。
但是昨日，他为了蓅烟撇下众臣，为了蓅烟连几年一度的选秀也缺席。
蓅烟压根没能睡着，半夜时候迷含混糊的，似睡似醒，胸口始终压着一块石板，叫她没法放心入眠。醒来时恰是半夜时候，窗外黑糊糊的没有一丝亮光，屋里亦是静悄悄的，只外厅里点着数盏烛火。蓅烟昏沉的爬起家，谁也没有轰动，轻手重脚的往外走。
素兮、木兮、若湘、暮秋四人守夜，她们强打着精力在灯下吃茶点心，浑浑噩噩的，涓滴不知蓅烟醒来。康熙单独一人，谁也没带，顺势便牵住蓅烟的手，甚么话都没说，又回到屋里。两人悉悉索索的躺进被窝，康熙抱住蓅烟，悄声道：“裕亲王已经寻了几个大夫，一早就送进宫里。你别焦急，乖乖睡到天亮，曦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