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嬷嬷如有所思，“可别再闹出个董鄂氏！”
她本来就是重生。
她诧叱风云平生，唯独在此事上遗憾毕生。
“你们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听哀家的话了是不是！”太皇太后大怒，抬手一拂，将炕上花瓶打落在地，溅开一地水渍碎瓷。
她的语气迂缓而沉着，眼神平静而和顺，但骨子里披收回来的倔强，令人臣服。
太皇太后赫赫严肃，“你不选，那便是抗旨不尊，极刑不免！”
玉竹见太皇太后暴露大悲大恸之色，赶紧扶住她坐下，在耳侧蚊声问：“主子，要不要吃一粒放心丸？”太皇太后渐渐的摇了点头，靠在大迎枕边，垂下视线，“从本日起，江蓅烟再不准出入乾清宫，遣至慈宁宫佛堂当差！都归去吧，哀家累了。”
康熙去牵蓅烟的手，众目睽睽，四周满是点灯的寺人宫女。蓅烟吃羞，把手往身后一缩，可到底还是被他抓住了。康熙问：“脸上痒吗？忍着点，别去挠，当真长出疤痕，可就丢脸了。”没等蓅烟说话，又道：“你今儿夜里临时回北五所姑息一夜，明儿朕派人给你在佛堂安排住处。夜里医女会去北五所找你，你在乾清宫的行李朕命人给你送归去。”末端，在暮色夕阳里定定的凝睇着她，给她以安静的力量，“统统尽可放心。”
康熙又气又怒，所谓清心寡欲一世，不就是剃发为尼的意义吗？康熙不能承诺，也不肯承诺。他脱口而出，“不可！朕不会同意！你既是后宫的女人，便是朕的女人，没有朕的准允，谁也不能让你入寺为尼！”
若问蓅烟为何会记得佛语，毕竟她也曾誊抄过数遍经籍。
半夜里，康熙被一个梦惊醒。梦里他瞥见了本日在太皇太后宫里瞧见的那一页经籍。横七竖八的笔迹在前，他顺着往下写，中间立着一个女子，起先看不清脸孔，只闻声她在耳侧嘀嘀咕咕说着甚么，又把他写完的字夹入一本经籍里。
他从背后把女子抱入怀里，鼻头蹭着她的耳背，道：“这辈子，别想分开朕。”梦醒时，声音犹在耳侧，他悚然一惊，脑中俄然噼里啪啦的闻声蓅烟在说话，她说：“哼。奸刁！不是说，说几句话就要走吗？茶也喝了，字也写了，该走了吧？！”接着，在他神思腐败的环境下，面前竟然闪现出从未经历过的画面，梦中抱在怀里的女子转过身，攀住他的脖颈，歪着脸朝他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太皇太后给奴婢的两个挑选，奴婢都不会选。奴婢只是一个庑房的宫女，既无姿色亦无家世，更无攀附之心，奴婢名唤江蓅烟，奴婢底子就不是董鄂氏，为甚么，太皇太后非要把奴婢与董鄂氏相提并论？”
殿中突然沉寂，连康熙都吓了大跳，不敢在太皇太后的气头上冲撞。
眼不见为净！
“不晓得。”康熙回。
太皇太后乃信佛之人，蓅烟的话，令她有力辩驳。
老寺人摆布看了看，又往花荫里闪了两步，“传闻裕亲王问皇上讨要一个庑房的宫女，唤江蓅烟。皇上没承诺，两人闹起来，昨儿在乾清宫动了手，满宫的侍卫都瞧见了。如此兹事体大，太皇太后天然没法坐视不睬。”他瘪着嘴，“眼下景象如何，谁都不晓得！”
裕亲王叩首，“皇祖母，儿孙喜好蓅烟是实，但如果因为孙儿的喜好，而害了她的性命，孙儿一辈子都没法放心。皇祖母，儿孙不是皇叔，儿孙也没有皇叔那般钟情，会为了女子而自取性命！孙儿每年都会纳格格，蓅烟于孙儿来讲，与客岁娶的李格格，前年纳的林格格，大前年纳的乌雅氏没有涓滴辨别。”他声音愈发降落，“也许过一阵，孙儿就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