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劲敌抿着嘴站在萧成烈一旁,严明以待。
此时西市法场以外,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温时锦将手中的一卷厚红色杭绸举过甚顶,挺直脊背,屈膝跪下,朗声道:“民女伐鼓申冤!还望钦差大人受理!”
话音一落,囚车上铁骨铮铮的男人面露悲戚,更有甚者也跟着哭泣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
十三辆囚车从泾州府衙解缆,青急盗窟近一百山贼手脚皆带着厚重的桎梏,沉重的铁链在慢悠悠的囚车上叮噹作响。佩带长剑的官兵稀稀少疏地站在十三辆囚车中间,有些心不在焉地押着犯人往法场走去,此中一个官兵打着呵欠,慢不经心肠小声说道:“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怕他们插翅飞了不成!”其他官兵笑嘻嘻地低声拥戴。
“另有我闺女!”
林之卿眼睛微眯,将手中的红头签放回签桶,看向一身绯红衣裙的少女,身躯一震,这不是温滁长女,温时锦吗?!
林之卿面色刹时乌青!
日光渐盛,酷热炙烤,法场以外,除了窃保私语的百姓,竟然边一丝风也没有。
带着墨玉板指的手重抬。
林之卿拂袖走回监斩案前,目光沉沉得看着劈面的温滁。未几时,一个衙卫悄悄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动了下唇。林之卿脸上一惊,侧首往身后瞄了一眼,不知何时,身后立起了一块实木折屏,他细不成微地往侧边一个方向拱了拱手,额头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她一言一字掷地有声,铿镪有力,竟震得世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一番话说得两个兵士神采一红,两人相视了一眼,持剑拱手硬声道:“为了林大人的安然着想,还请林大人不要难堪小的。”
墨劲敌快步走到实木折屏以后,低声唤道:“皇上……。”
黑棋在空中一顿,继而稳稳落子:“霸王败阵,踏雪寻梅。”他邪魅嘲笑道:“这位冷公子,真是非比平常。”
话音未落,二百妇孺中间,俄然呈现一只大鼓,矗立在板车之上,一名魁巨大汉,一身劲装,手持鼓槌,敲着那方大鼓震天响。
“民女状告当明天子,元熙帝,萧成烈!”
萧成烈捏着黑子,如有所思地问道:“昨日泾州城可有产生甚么特别之事?”
围观人群纷繁扭头看去,只见街道深处,一群妇孺簇拥着一名蒙纱女子信步走来,一百号犯人刹时骚动,有眼尖的犯人立即睁大了眼睛,喃喃哭喊道:“娘……”
他冷着声音道:“你有委曲,待本官监斩犯人以后,一同回府衙受理!”
墨劲敌盗汗一冒,若说特别,前晚一名自称盛京来的冷公子,包下三名花魁于伏流江上弹曲,算不算?他硬着头皮答道:“传闻前晚盛京来了一名冷公子,让醉仙楼店小二送了三盆腊梅给三家花舫,让人在伏流江上弹了一曲《十面埋伏》。”
林之卿眉头微皱:“温知府与本官同僚一场,临走之前,本官敬他两杯酒,莫非这也不可吗?”他的声音异化着一丝肝火,眉毛一挑,神采顿时有些乌青:“就算墨统领在,也不会不给本官这个面子!”
他单膝跪下:“部属无能,命人暗中查了醉仙楼,一无所获。”
墨劲敌立于萧成烈左边,蹙眉道:“皇上,统统犯人均押至法场。”踌躇了一会,他接着道:“一起安然。”
“钦差大人!”温时锦朗声道:“民女所告之人非比平常,且事关青急山贼一案!还请大人于行刑前受理,切莫误杀无辜!”
实木屏风以后,萧成烈神采闪过一丝阴翳。
哭喊之声,一时候撼动六合,一百号犯人纷繁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