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锦将手中的一卷厚红色杭绸举过甚顶,挺直脊背,屈膝跪下,朗声道:“民女伐鼓申冤!还望钦差大人受理!”
哭喊之声,一时候撼动六合,一百号犯人纷繁挣扎起来。
方才说话的官兵神采大怒,拔剑就冲要上去,其别人赶紧伸手拦住,只听他身后的另一名官兵道:“犯不着活力,反正都快死的人了。”
黑棋在空中一顿,继而稳稳落子:“霸王败阵,踏雪寻梅。”他邪魅嘲笑道:“这位冷公子,真是非比平常。”
众口悠悠,阵容浩大,如同澎湃的潮流劈面而来。
石豹咬着牙,被这一起的哭泣声弄得心烦,眉头舒展,俄然,他警戒地昂首,目光如射出的利箭,紧盯住了醉风楼二楼的临窗处,刚对上一双锋利的眼眸,立即冲动地开口痛骂道:“肖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众弟兄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百姓哗然。
林之卿拂袖走回监斩案前,目光沉沉得看着劈面的温滁。未几时,一个衙卫悄悄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动了下唇。林之卿脸上一惊,侧首往身后瞄了一眼,不知何时,身后立起了一块实木折屏,他细不成微地往侧边一个方向拱了拱手,额头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几个身影已从醉仙楼的后门悄悄拜别。
泾州城,西市法场,阳光大盛。
他拿出在朝堂之上与段太师争辩的那份严肃来,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空空的监斩台案,很快有衙卫递了一块惊堂木过来,他伸手一拍,用了十二分力量,敲得面前的监斩案摇摆了一下,才大声道:“你是何人?因何事伐鼓,又状告何人?”
守于监斩案两侧的衙卫,看了看日头,在林之卿耳边提示道:“大人,时候已到!”
十三辆囚车从泾州府衙解缆,青急盗窟近一百山贼手脚皆带着厚重的桎梏,沉重的铁链在慢悠悠的囚车上叮噹作响。佩带长剑的官兵稀稀少疏地站在十三辆囚车中间,有些心不在焉地押着犯人往法场走去,此中一个官兵打着呵欠,慢不经心肠小声说道:“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怕他们插翅飞了不成!”其他官兵笑嘻嘻地低声拥戴。
墨劲敌快步走到实木折屏以后,低声唤道:“皇上……。”
林之卿从监斩案着走下,立即有两个铁甲兵士横臂伸手拦住了他:“大人,请留步!”
此时西市法场以外,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林之卿持续问道:“那你要状告何人?”
官兵来得快,去得也快。
雅间的门被一脚踢开,已经是人去楼空,只余一杯热茶余烟袅袅。“他跑不远的,快追!”
冷不防的,一个山贼呸地吐了一口痰,恰好吐到了说话的官兵身上,那名山贼长得牛高马大,扯着嘴角出声道:“一群喽啰,谨慎爷转头砍了你的狗头!”
围旁观热烈的百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一百名犯人被官兵押上法场,一身红衣的刽子手,头缠红色头巾,右手边立一柄大刀,在阳光下反着慑人的寒光,钦差大人林之卿一身官服,端坐于高堂之上,只等中午三刻一到,当即行刑。
围观人群纷繁扭头看去,只见街道深处,一群妇孺簇拥着一名蒙纱女子信步走来,一百号犯人刹时骚动,有眼尖的犯人立即睁大了眼睛,喃喃哭喊道:“娘……”
她一言一字掷地有声,铿镪有力,竟震得世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十三辆囚车顿时一阵骚动,押着囚车的兵士敏捷抚上腰边的剑柄,一改刚才的嬉皮笑容,全数警戒地在原地停下,一个兵士大声喝道:“看好犯人,莫让犯人跑了!”围观大众中敏捷冲出一队官兵,顺着石豹破口痛骂的方向望去,领头的官兵立即挥手,“跟我来!”一队人马簇拥而去,立即包抄了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