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锋利的拖长了调子的传唤闹过后,南遥背脊生硬的缓缓踏上那宫阶正中的织锦红毯,头顶日头灼灼,面前是一片金碧光辉、巍峨大气,身边是御林军庄严而立,皇家仪仗、威仪赫赫,无一不在明示着天家的崇高。
清绝贵奇,只怕天下最高贵的词儿用在楚奕风的身上也不敷为过了,当年,第一眼看到他,慕锦书便是被他的边幅深深的吸引,不愧是坐拥万里江山的帝王,一举一动莫不都是文雅天成,且固然当年的楚奕风也才是豪杰幼年,却因为帝王的身份而有着辨别于凡人的威仪。
“不过是些小伤罢了,不碍事的,说来,君诺真可谓是我的知己,多亏了你解出谜题,另有孔兄,本日多谢了!”
呵,脑筋不过是微微一转,南遥倒是想明白很多,大楚法规,皇后丧须停三年才可立新后,现在三年已过,以楚奕风对蓝家的信赖,想来蓝若云不日就要登上后位,现在宫中的主子凑趣着先改了口也是有的,至于吕巧阳,她帮着蓝若云双手沾上血腥,一个贵妃之位也算是受的了。
多管闲事?呵,如果没有一颗至真至诚的心,孔芝凭甚么在只要一面之缘的环境下冒着生命伤害多管闲事?换了旁人,躲都来不及了!南遥也不拆穿他,只感激的拱了拱手,慎重道:“多谢!”
这名贡肇究竟是甚么来源?为何到了金銮殿不跪不拜,好大的胆量啊!皇上的态度也奇特的紧,方才不是还在发怒,如何现在反倒是沉默不言了?
第一眼是赞叹,第二眼便是惊惧,而后则是臣服。
南遥的目光模糊已经变得茫然,仿佛已经分不清她现在的身份,究竟是大楚的皇后慕锦书,还是现在的国子监贡生南遥。
金銮宝殿门庭敞开,正中光彩万丈中身着龙袍的男人神采暗淡不明的端坐在龙椅之上,明黄一色乃是大楚最高贵的色彩,非天子所不能用,且那裁剪合宜的龙袍乃是用蜀锦织就,胸口处以金红绣线修出的蟠龙纹栩栩如生,袖口与衣摆处则是五色祥云图与之相合。
这金牌,看似是蓝若云的信物,可不巧的是,那冰脸寺人身上的气味即便是过了三年她也没能健忘,当日,跟在吕巧阳身边,毁了她眼睛的,可不就是他?
五官结实俊美且棱角清楚,剑眉星目灿若朝阳,一双狭长凤眼乃是皇家之人不二的意味,眼波一动,清楚已是光彩潋滟。
可现在内乱虽已经处理,内忧却一向遗留至今,当然这也并非是没法可解,乃至可解之法也算不上非常艰巨,但真如果落实下去倒是连累甚广。
广开粮道、广收外臣。
当日的慕锦书,可谓是满心满眼沉浸在幸运当中的女子,得遇夫君拜托毕生,这是天下女子共同的期盼,而将于她共度平生的人,是这大楚最高贵的男人,得了他的承诺,她还能有甚么期望?
大楚以九为尊,皇上又被称为九五至尊,以是这隆和殿中共有九根汉白玉的基柱,其上以腾云之势雕镂金龙戏云图,犹记得慕锦书第一次踏入隆和殿的时候,便是身着日月风云袄,江山地理裙,头顶五色金凤銮钗,以皇后之尊和楚奕风同坐在金銮宝殿上,一同接管百官的膜拜。
龙椅的右边,一扇珠玉串成的精美屏风隔绝出一方温馨的六合,厥后,一锦衣华服,云髻矗立的女子端坐于美人榻上,描画的非常精美的美目中也模糊的因为嗅到一丝不平常的味道而微微怔忪着。
毕竟是在楚奕风的身边呆了好几年的光阴,吕巧阳的眼波不过是随便的一转就落到了他手中的卷册之上――这般握在手中,倒仿佛是得了甚么贵重至极的东西普通,竟是舍不得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