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过的很好,皇上御赐名字,青溪,封溪朱紫”,青溪制止夏纱的话语,托腮说道,仿佛在回想甚么似的,缓缓说道,“皇上思念钰妃,夜里到长宁宫一叙,谁知皇上醉酒,出恭后竟找不到处所回了”,青溪低声笑起来,眼眸波光熠熠,
“我不信”,夏纱抬手捂脸,倔强的看她,“我不信小蚂蚱竟不念畴前的半点恩典?我不信阿谁灵巧的小蚂蚱会变!”,
“姑姑若喜好,他日夏纱再绣个送你”,夏纱收线尾,低头咬断线头,如缎的荷包,绣着月下的溪边青莲,熠熠水光的溪面,莲叶伸展,根茎摇摆,莲叶边立着红蜻蜓,仿佛吹上一阵风,便是莲叶起伏,蜻蜓振翅,绣工邃密,栩栩如生。
“溪朱紫”,只听的两侧宫女纷繁施礼,夏纱低头跟着施礼,只见到一袭散花水雾绿草裙扫过身边,熟谙的水绿色裙摆刺得夏纱眼眶生涩,眨了眨眼,兀自站着不动。
“看来,即便勉强责备,你过的也不好”,那人轻声说道,声音平寂,没有恨,没有怨,“是我做错了,是我没能护好你,做错了,做错了”,夏纱抬起生硬的手,泪水落在上面,并没有太大的知觉,她只是忏悔似的不断念叨着。
“嬷嬷,孙公公在内里候着”,有宫女对老嬷嬷说道,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夏纱。
“小蚂蚱,那日是我不好”,夏纱想要握过她的手,眼皮下她茭白细滑的手,衬的本身双手狰狞可爱,不由寒微的缩了缩,扯了她的衣袖。
青溪眉间戾气渐生,抬手捏住夏纱的下巴,留长的指甲嵌入肉中,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过,小蚂蚱死了!你觉得我带你到这里是为了旧情?我是为了折磨你!”,
夏纱咬唇,低头不语,林姑姑从她手里拽过荷包,拿起剪子,两下剪烂,扔在地上,啐道,“凭你甚么身份?溪朱紫不会收的!”,
“都下去罢,本朱紫有话要跟夏纱话旧”,金饰而纤柔的声声响起,夏纱闻之剧震,两手蜷握着只比及两侧宫女退出殿后,方不敢置信的抬眼往上看去,她挽着堕云髻,头上金钗摇摆,脂粉妆点后的面庞,鲜艳明丽,衬上华贵的衣裙,手腕翠绿的镯子,一扫当日的怯懦、软弱,目光如矩的直视着夏纱。
夏纱跟着孙公公走到月室殿,陈旧的浣衣局衣裳,长满冻疮的手和耳朵,数条裂缝,冻的快烂掉了,头发微乱,脸上印着鲜红的巴掌印,呼吸沉重,伴跟着偶尔的咳嗽,“好了,在此候着罢”,孙公公鄙夷的看了眼,甩了浮尘,兰花指一点,转成分开了。
面前闪过那身水绿衣裳的身影,时而奉迎的、时而羞怯的、时而绝望的,不知她在冷宫可好?
现在给夏纱驳了面子,不由拉下脸来,语气不快的沉声说道,“若没有我在月室殿办理,你能在月室殿好过?能看上你的技术是你的福分,你别不识相!”,
夏纱托人探听过,自先帝薨后,冷宫的妃子都斥逐了,新帝体弱,长宁宫夙来空置,只要两位老嬷嬷守着,除了前些日子惹了圣怒的钰妃,是头一个贬到冷宫的妃子,但钰妃性子暖和,不至于苛待小蚂蚱。
夏纱神采蜡黄、蕉萃,身形肥胖,剩下皮包骨,咬牙捧着很重的篮子,手指头肿的跟萝卜样粗,这双手曾经工致的能够绣出最邃密的衣裳图样,现在却日日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做洗衣裳这类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