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在这儿少提小安子。”
第二天一早,等天子下了书房,悄悄面奏,就怕安德海不出京,一出京便犯了极刑,随时能够把案子翻出来杀他。又说恭亲王和军机大臣必有体例,劝天子不必心急,静等局势的演变。
安德海内心在想,这一趟抽丰打下来,起码也捞它个十万、八万,等把统统大婚典礼采办各物的代价探听清楚,返来再跟外务府算账,好便好,不好就泄他们的底,“打翻狗食盆,大师吃不成”!
“甚么肇事,不是说他要出京办差吗?”
这最后一句话把他说动了心,他眨着眼很慎重地:“我跟你实说了吧,这件事连六王爷都晓得了,该如何办,得看他的眼色。面前是三个字:装胡涂!以是谁也不提他。”
从外务府辞了出来,自发此行大有收成。想不到外务府高低一条心,以安德海为“公敌”,更想不到恭王亦参与其事!
安德海先不出声,然后慢吞吞地说道:“那全得看主子的意义。主子说一句话,谁敢采纳?”
安德海一听这话,就明白主子已经同意他去江南了,内心可说是非常地冲动,嘴上却说道:“主子必然当真办差,毫不孤负主子的一番心机。”
恭亲王此问,尽在不言,这个话题也就谈不下去了。
大婚的用款,户部就拨了一百万,另有外务府的钱,另有‘协办’的东西呢?”安德海数动手指说:“长芦盐政、两淮盐政、粤海关、江海关,这些个有钱的衙门,谁也跑不了。”
“价码儿啊!”安德海指着票传闻:“这内里的虚价,不知有多少!”
但是,天子却只是一时气话,并不筹算立即脱手,实际上他也还不晓得如何脱手。有慈禧太后在上,不容他自作主张,安德海以是有恃无恐,事理也就在此。
天然是听慈禧太后的。
因而小寺人每天都要出宫,到安家四周用不着探听,便有很多关于安德海的消息听到。
因而她问:“那么以你看如何办呢?”一向在窥测神采的安德海,晓得本身的话说动了慈禧太后。
慈安太后一听就明白,先不答他的话,然后问道:“你是说小安子?”
“好!”天子承诺了,“不过,你还得去探听,有动静随时来奏。”
接着说道:“主子在想,最好主子派一个信得过,并且无能的人,先到江南、广东去一趟,摸一摸底儿。”
“这还了得?”天子勃然动容:“非杀了他不成!”
办事不力,充其量不赏,除非出了大忽略,那也不过交部议处,不会有甚么砍脑袋、放逐的大罪。
赶快打铁趁热,便走近一步,躬身低语:“主子不问,主子不敢说,主子问了,主子不说,倒像是帮着外务府欺瞒主子,那不是神鬼不容吗?”
票据太多,一时看不完,谈不完,慈禧太后有些倦了,揉揉眼说道:“先收起来,留着渐渐儿看吧!”
到了七月初六那天,亲眼瞥见十几辆大车,从安家门前解缆,男女长幼,箱笼什物,浩浩大荡地向东而去。
“大喜的事,主子也不会要人的脑袋。”安德海冷冷地答道。
不几天时候,安德海要奉旨下江南办差的动静,就在宫里暗里传开了。
治安德海这么小我,竟要轰动亲王亲身过问,能够想见,此事干系甚大,就象打一条毒蛇那样,不是打在“七寸”上而是打草惊蛇,必被反噬。
“皇额娘,”他说,“宫里出了消息了!”
这一日,慈禧太后正在考核外务府奏呈的大婚典礼采办的票据,安德海在中间为她参赞,逢迎着“主子”的意义,“这个太寒伧”,“阿谁不敷好”地尽自抉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