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还如有似无的瞥了初晗一眼。
公然不过量时,简池的声音已淡淡然响起来,“苏羡此人,夫人觉得如何?”
初晗,初晗。初见渺渺,晗若明曦。这般看似谨慎实则冷酷的女子,内心当中,究竟藏了些甚么东西。
近些时候,简池总唤她的闺名,现在兀的改了称呼,初晗倒有些不大风俗。
故交?初晗的眼皮跳了两跳。畴前她在闺阁当中并未曾有甚么好友,更何况就算是她所熟谙的人,简池又如何能晓得?
初晗怔怔的看着铜盆中水波微漾,很久,才悄悄叹一口气,“不怪你。是我本身不谨慎。”
风廷府,书房。
只一眼,却猛地僵在原地。
初晗倚在窗边,手中执了厚厚的书卷。
芷云的脸颊上滚下两行清泪,闻言也不站起来,只是扯着初晗的裙裾,哭泣道,“夫人,奴婢晓得公子要娶姬妾您心中不好受……”
简池身着常服闲闲坐在主位自不必说,可他下首坐着的,不是苏羡又是谁?
简池眉眼微动,一只手撑着扶臂,似笑非笑看她,“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果然你我伉俪二人的目光老是不异么?”
初晗眸光微动,并未说甚么。
末习应了一声是,才刚退到门口,简池的声音又传了来,“让人持续跟着,别轰动了她,也别让人伤了她。前次的事情,我不想再产生第二次。”
蓦地,房中漾起一声轻响。他赶快回神,还是低头恭敬的等待调派。
那日在前厅,简池的一句话,惊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沈初晗,你究竟要做甚么。
苏羡现在是一介草民,能被公子池这般正式的访问,而又请得夫人出来亲身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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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青楼女子”这四个字,初晗的神采才动了动,还是轻声道,“公子传令府中大家,如有人才提锦瑟女人的出身,该怎的?”
末习心中一懔,心知主子所言乃是前夕里夫人带着妙华公主出府后遭沐都尉难堪之事。赶快应了,退了出去。
“过两日我会迎锦瑟入府,你动手筹办吧。”
第二日,初晗睡醒后,芷云照理奉侍她换衣梳洗,只不过在为她梳发时,束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发髻。
芷云手中行动未停,闻言低低的咦了一声,“公子交代了用过早膳以后让夫人去前厅见一个故交,奴婢觉得公子早就知会夫人了。”
末习单膝跪在青玉案之下,嗓音淡然,“公子,夫人出府了。”
初晗眸光闪了闪,却并不避开,只风雅笑道,“公子谈笑了,初晗一介女流,又如何会在贩子上抛头露面?”
半晌,才淡淡道,“晓得了,下去吧。”
她与苏羡谈笑之余,余光也不忘向座上那人瞥去。他仿佛只将目光悄悄落在他二人身上,待得苏羡语毕,才淡淡然笑道,“早就听闻苏公子颇具才情,现在能为我晋国所用,当真是一大幸事。”
芷云抓着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白,“可公子娶了夫人还未足一年,又怎能另取别人。更何况……”她咬一咬牙,不忿道,“更何况,那人还是青楼女子!”
朝阳曳地,洁净出尘。初晗一起心不在焉。刚行太长长的游廊,雕花的窗格子里就透出袅袅的说话声,间或异化着一两声轻笑。
脑中有一身影闪现,长发如瀑布从肩侧滑落,肌肤白如凝脂,一双剪瞳中似有泠泠秋水涌动。在她思虑或是言不由衷之时,会将长如蝶翼的睫毛垂下。
屋内一时候只剩他二人,初晗只垂着头暗自考虑,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屋外朝阳逐步西去,在初晗脚下投出的日光一寸一寸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