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已经上来了,更是一丝风也没有了,本来地下另有的几处水渍早已蒸尽了。石榴花虽是红滋密密,却开得怏怏的,毫无活力。远处又模糊约约起了蝉声,廊下鹦鹉不时扑扇翅膀,摆布来回望着。全部宫里都显得燠热沉寂。萧合正在往汉方瓶中插刚采摘的鹿子百合,一会儿要往元妃娘娘那边送去,只见那百合沐在金色琉璃瓦反出的灿灿光下,含露低垂,鲜艳欲滴,叶片清翠清秀,朵头巨大,伸出丝丝雄蕊,金光闪闪。
不等王怀恩发作,萧合立马说道:“狗主子,昔日里说谈笑笑就是了,大总管面前容你猖獗,还不快退下。”
“原是外务府赐给昭容的香巾,帕子,胭脂,扇坠子,都在一处放着呢。”说着,王怀恩便指向一处,萧合只见主子们捧着梨花木盒子,又听王怀恩道:“方才见美人额边有汗珠子,主子才打发人取了扇子来。”
说罢,王怀恩打量萧合仅用一个骨钗盘发成髻,绿云扰扰,乌黑如泉。脸上虽未施粉黛却胜似施了粉黛,肤若凝脂,桃光满面。描了简朴的长蛾眉,一双眉下两只眸子深如古井,幽若晨光。虽身着隆冬轻绡宫女装却也把宫中那些华装丽服之人比了下去。软细腰肢,盈盈一握,真真是骨头生得好,杏骨冰肌,再不为过。
“是软玉么?”
天已交了五更,月辉透过帘罅更觉朗润,萧合掌着身子慵起翻开床榻上悬着的虫绿色双秀花草草虫纱帐,隔着帐子往院子里看了一回,只见虚掩着的东窗还未白,却凝着半弯中庭残月,重重树影上了半窗,院中除却残漏之滴,寂寂并无人声。
萧合欣喜道:“公公勿要挂记,到底去了,还是在宫里,也可常见着,能有本日,也算上是有福泽的了,摆布奉养的是皇上,不比老死在宫中有动机。”
大钟三响,是皇高低朝了。
“你能这么想便最好了。”李全福道:”你快归去梳洗一番,一会儿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来瞥见单我们两个从我住处出去不免起疑。另有,这位王公公你要谨慎。”
那王怀恩见萧合辞吐举止如此风雅得体,全然没有小家子气,甚是惊奇,再看那翠玉龙头簪怎是寒酸东西,且不说它利用一整块翡翠雕制而成,光是雕弃的翡翠比簪子本身还要多,那精雕细琢的盘龙簪首装点的珍珠和红宝石倒是中原如何也找不到的,需从西域获得。他仓猝推却道:“美人您这但是折煞老身了,这等好东西但是主子这等卑贱之躯能享用的。既是好簪就得配才子。”
萧合这才笑道:“公公想得全面了。”又从袖中拿出一支翡翠龙头簪来,道:“一点情意,还望公公笑纳。”
王怀恩那般老奸大奸,天然晓得萧合最后一句话的分量,又见萧合态度果断,内心便想道“好短长的主,说话竟是如许拿捏地住分寸,怒不形于色,不现于声,方才还是好好的,立马便变了神采,当真是毫不含混”,脸上立马堆起了笑,道:“还是美人考虑殷勤。”说罢,向那些人拉着软玉的人使了眼色,世人松开了手,萧合立马回身,望向软玉,道:”不必谢恩了,从速退下。”软玉倒着走了几步,而后转过身子,大步快走出殿外,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王怀恩看着软玉的身影,倒是想起了一小我,只是时过境迁,他感觉是本身老眼昏花也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