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朝日，楚丰果然将谢太妃的发起拿来商讨，他既已做了决定，朝臣们商讨的成果于他而言也没甚么影响，他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表态与态度罢了。
去荆州前，他另有很多事要安排，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们母子的安危。
“阿颜，你在这里做甚么？”
一语落，世人皆默，而前面面相觑，乃至都不敢去想此中的深意。方才开口的阿谁武将摸索道：“谢大人的意义是南军也叛了？”
去，他不去，如何能看到母妃的手已经伸到多长，如何将那群心抱恨愤的世家伏而击之。
统统都做了万全的筹办，过了上元节，楚丰便御驾亲征了，朝中统统事件都交予了谢相。
她没有甚么指责的意义，卫颜倒是有些悔了，早知本日，是不是当初就不该该苛求那么多，或许还能多伴她些光阴，或许就不会将她堕入这般伤害的地步，或者即便落到如许的地步，他也起码能给她一些安抚。现在任何一句安抚的话由他说出口，都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巡查的兵士因为不竭拉长的战事而面带倦色，比起他们，荆州城楼上的卫兵们神采也不遑多让，两边都已经到了该休戚清算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更是叫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隆冬，不管是人还是牲口，存活率比起其他季候都要低。
雪连续下了数日，到除夕总算有了停的前兆。
“看谁耗得起谁，老子就不信了，荆州城中还不足粮养得起这群兵。”
“我还记得你十五送我的那盏走马灯，我多想再回到本来那样的日子，母后陪着父皇，我陪着你，一家人……”
卫颜回顾，轻笑道：“桃花开了呢，阿羲……”
“桃花开了呢，阿羲，嫁给我好不好？”
靖安踮起脚，玄色大裘裹住少年修挺的身姿，卫颜半倾下身躯，便利她行动，手指如胡蝶般工致的打了个结，靖安一昂首不期然对上那双情深的眼，呼吸可闻，顷刻时不知是谁先乱了气味。
卫颜只猜到了一部分，比起谢谦之，靖安更担忧的倒是朱谦那边，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恐怕真的是南军那边出了乱子了。她只盼着谢谦之千万不要冒进，务必将卫陌给拖住了，薛家、南军，都不是好对于的。
楚丰赶至荆州城已是仲春中旬了，气候在垂垂回暖。
卫颜忍不住苦笑，心中一股郁气如何都分散不开，她待他太好，可他并不想要她惭愧。
靖安抬眸，半晌后终究启唇笑道：“好。”
“城中的百姓恐怕要遭大罪了。”
这晚靖安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才睡下。
“好孩子，起来吧，你便先在这偏殿住下。”
她的手垂垂回暖，卫颜身上的那点温热却垂垂散去了，即便是倚靠在火炉旁，寒意也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样，驱之不散。他很快松了手，靖安却敏捷反握归去，将早备好的手炉塞进他怀里，恨不得拿大裘将他裹得密不通风才好。
娴侧妃一怔，似是考虑了一番，才行大礼道：“谢母妃隆恩，妾定不负母妃所托。”
彼时她却只是怔怔的望着他，这本不该是她应作出的反应，她觉得她当是心如止水，毫无反应的才对。
朱初珍的确不能信赖这个女人会是她叫了数年“母妃”，阿谁端庄娴雅、云淡风轻的谢贵妃。便是抹去这统统陈迹又如何，便是在姑母身后万般摧辱又如何？在旁人眼里，最后丑态百出的只要现在的谢太妃罢了。
“阿羲，新年新气象。”他却抢先松开手，仿佛那一闪而过的绝望与惊骇都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