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卫军手一抖,几乎没拿住帕子,中间的火伴投来戏谑的目光,啧啧,眼里明晃晃的写着茶余饭后有的聊啊,他只能板着一张脸木木的收回了手。
没两步,谢谦之便追了上来,青竹伞遮住纷繁扬扬的雪花,他站在她身侧,修挺如竹,握着伞柄的手,骨节清楚,疤痕淡去,不似畴前狰狞。
刚入夜雪楼,便见炉中火炭将烬,那人一手支肘,依托在桌上,衣袂模糊能闻到柏酒香。
六合喧闹,只要踩在雪地上的吱呀声,不时风过,树枝晃下一阵薄雪。离了夜雪楼,面前的风景垂垂开阔,娇笑之声也清楚的传到耳旁。
谢谦之嗤笑了声,无法的在原地站好,任凭飞来的雪球砸在肩上,靖安犹觉不解气,又是一个丢来,这回不巧正砸中侧脸,谢谦之呲了一声,却在四散的飞雪里瞥见她笑容如花。
轮休的宫人们团着雪球嬉闹做一团,新裁的冬衣虽素净厚重,但穿在这群花普通年纪的小女人身上并不显痴肥,反而更加的娇俏敬爱,引得禁卫军们也不时侧目。
待帝王并众皇子到了,也就开宴了。
不过,还不是他自作自受,靖安猛地脱手,将人狠狠今后一推,也不怕他真摔着,摆布谢谦之酒醒后是记不得的。却不想他顺势趴在桌上,竟是睡去了。
冲天烟花照亮了帝都的夜空,靖安独立在廊下,太子颜拿了大氅来,将她裹进一片暖和当中,耳朵被他双手捂住。
年年冬雪准期而至,初雪却总让人感觉高兴与新奇,宫人们不敢在夜雪楼猖獗,但远远的还是能闻声嬉闹之声。
“啪”小小的雪团正砸在额角,不疼,四散开染出一片霜色。
“来人!”靖安这才出声唤人出去打理,眼不见为净的回房补眠去了。
谢谦之昂首,近的鬓发都落在了她肩上,靖安却垂垂愣了,太近了,近的她足以瞥见他眼中的和顺放纵,和一片情深。
谢贵妃剜了王婉一眼,王婉便老诚恳实的在她侧后的位置跪坐下来。没出息的东西,一次就被靖安吓成如许,回顾正迎上靖安的目光,那目光超乎春秋,褪去暴躁,静如秋水。
到年底,城郊几个庄子和城中商店的管事来公主府回话,平姑姑号召了他们,查账一类的琐事就无需靖安操心了,平姑姑依靖安叮咛,嘱他们免了佃农们的租。
谢谦之却俄然脱手,将靖安一把拖至面前,埋首于她腰腹处,两手一环绕得死紧。
窗外细碎的雪花还在飘,却不如夜里大了,巧儿忍不住探头,伸手去接那些落下的雪花,一点凉意化在手心,雀跃之情溢于言表,灵动的眸子里尽是哀告:“公主,我们也下去逛逛吧,您都闷了一上午了。”
再不久,除尘、腊八,府中各处都忙起来了。
靖安对着他那张脸,恼都恼不起来了,拂袖便走。
一团团雪球在火伴身上炸开,和着一声声娇喝,更觉热烈。
被砸中的禁卫军愣了一瞬,才渐渐转过身来,清俊的少年引得女人们一阵脸红,凑到一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还是把躲在最前面的圆脸女人推了出去。
女人们忙闪身避开,“啪”的一声雪球撞上了铁甲,随后就稀稀拉拉的掉落下来,这下小女人们可全傻了,圆脸的那女人更是瞪圆了眼睛,一脸无措。
起哄的女人们耻辱的也一哄而散。
“这可不可,这是姑母给你的。”朱初珍拦住她的手,这玉阿羲带了很多年了。
谢谦之轻咳两声,一双眼睛却飘忽着,光风霁月般的人物,长袍广袖往六合间一立,仿佛便是一个翩翩乱世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