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之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残阳似血,落霞漫天。
“嗯,公主煮多了,就随口说赏了。”书言还是副乐呵呵的模样,能吃到公主煮的粥,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啊。
“呵呵呵……”六女人收回连续串的笑声,阴阳怪气的看着五姨娘,只看得她内心发寒,才一口唾到她脸上。
“阿羲,我不求做兴邦之臣,但求无愧六合,不负肩上任务,将此有效之身付予国度社稷。不想……最后竟做了千古罪人。”他语带自嘲,却袒护不住此中浓浓的负罪感。
“这是我们的位置,帝都,由禁卫军、京师兵拱卫,禁卫军直属皇家,京师兵由郎官、卫士和保卫京师的屯兵构成,屯兵在京郊,他们现在多在王、谢、袁三家之手,卖力京师屯兵的是袁家……”
“若不是被公主发明叫了太医,您这腿都保不住了!”书言唯恐他不当回事,决计夸大道。谢谦之不耐,端起药碗一口喝了,递给书言好堵他的嘴。
靖安由着巧儿替她擦汗,心中也是一惊,方才在殿内只觉炎热,也没在乎,现在才感觉冷风习习。
话虽已落,意犹未尽,透出几分伤害的意味。
靖安侧首,有些讶异,但并未思疑他话里的实在性,轻嗤一声:“像是她会做的事,我放过她,不想她却放不过我,即便爬到至尊的位置,仍然还是跪在我裙下的阿谁王婉啊。”
“下去吧。”帝王叮咛道,宫人们清算完就退下了。
那女子涓滴不为所动,直到门开,才连声唤着“爹爹。”
“母舅!”三皇子俄然出声,举杯相敬,倒是眉眼冷凝。
靖安说的没错,这是贰心中的执念,是他自大又自大的本源。他耗经心力的一局棋,到现在才被点破困在局中。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被丫环们困住的女人十五六岁的年纪,满面哀戚。
“是,女儿辞职。”靖安施礼道。
靖安虽起了狐疑,但得了太医包管,也安宁了很多。
谢谦之尝第一口就晓得是她做的,这味道和影象里的一模一样,放了枣但没放糖。
周遭都沉寂下来了,王相望着她叹了口气。
吴总管心脏噗通猛跳,却还面不改色道:“公主想到那里去了,乾元殿处所大,陛下又喜平静,常批奏折到深夜,白日里虽还和缓但到夜里天然会感觉酷寒,故而老主子做主提早烧炭,倒惹得您忧心了,真是该死。”
书言接过,谢谦之的手却还停滞在空中,手上的伤疤纵横交叉。那些烧伤虽好了,可留下的陈迹却狰狞非常,他不在乎这些,但在靖安面前却忍不住把手往袖里藏。
王相皱眉,望向四姨娘,斥道:“你如何教的,庶妹罢了,也称得上手足。何况他犯下大罪,连累王家,罪有应得。”
“可您要有个万一,老奴只怕公主更经不住。”吴总管还想再劝,见帝王表示知他不肯再听,也只能躬身辞职。
“女人,我的好女人,你浑说些甚么呢?”四姨娘一把抱住她,哭道,王婉现在那里是她们母女惹得起的,只不幸她的女人,竟这般薄命,真是不法啊。
皎月当空,满衣冰彩拂不落,各处水光疑欲流。
秋风凉雨已远,菊花枝头香惨,不觉已是冬至。
“罢了,明日一早你们就挪去乡间庄子养病吧。”王相甩手往外走去,徒留一室哭声。
“让她看出来了?”帝王倒不觉讶异,只是有些衰弱,精力也不如在靖安面前好了。
“哪个王朝没经历过动乱!三哥既然能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假以光阴,我信他必能匡扶社稷,一血前耻,比起筚路蓝缕的建国先祖,这算的了甚么?安闲只会让人出错,而谁能断言,经历过烽火洗血后的帝国所迎来的不会是一个新的光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