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却已开了口，她笑得天真有害：“实在起初大人也晓得那药农的证词有疑，只是一传闻我们是忍冬阁的客人，便一副恨不得立即把我们拆了的模样……”
人群垂垂温馨下来，都盯着坐在堂上，背后挂着“明镜高悬”匾额的薛大人，都想看看他会如何答复，只见他乌青着一张脸，并不言语，倒是相思再次开了口：“玉佛案和偷鸡案原没有差别的，而大人方才说南边六州的贩子都狡猾，或也可做个类比？”
“这犟驴子！”
薛桂夙来正视官声，眼看便要年底考核政绩了，相思这一刀捅得恰是处所，他有火亦不敢发，只咬牙道：“圣上贤明，本官谨遵圣意，你所说的乃是无稽之谈！”
此时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固然各个面上暴露惶恐之色，心中却都在喝采。
“啪啪啪！”
薛桂气到手有些抖，胸口也有些疼，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唐玉川看了直点头，小声对戚寒水道：“先生你不晓得，相思之前在魏家的时候，常常气得魏老太爷哭天抢地的，我看眼下这薛大人也要够呛了啊。”
薛桂心中一松，那秋老头和同来的几个药农已然跪下。
看着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相思，温云卿眉头伸展，放在她腰上的手掌略略收紧。
相思本就有些难受，这下更难受了，便想松开温云卿先上车去，谁知温云卿竟不肯松她。
“我要大人写个布告挂在衙外。”
“大胆刁民！白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公堂之上岂容你说忏悔便忏悔！”薛桂怒喝一声，连拍了数次惊堂木。
那师爷浑身一震，只觉面前这个少年实在是可气至极，本来屁大的事儿，他非事事都往天子身上扯，这如果一个答复不慎，可就要落了大罪的！他谨慎翼翼看向自家老爷，然后欠了欠屁股，仿佛凳子上有钉子普通。
温云卿晓得相思此时的身材很虚，便不想在这里担搁太久，正要说话，却见相思俄然瞪了他一眼，却不知是为何瞪他，感觉有些冤枉，只是此时此地却不便发问。
“你有话便说，不要和本官卖关子。”
“宣永元年，圣上便下旨‘除谋反外，余罪皆不可诛连’，薛大人这算不算是一种诛连？”相思一瞬不瞬看着薛桂，面色安静，眼睛雪亮。
唐玉川挠了挠头，回道：“相思这是被气急了，他如果被气急了，不争出个高低来是毫不肯罢休的。”
平素即便温云卿对她没有多余的话，但到底也未如本日这般冷酷，薛真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温云卿已携着相思往马车那边去了，直到马车驶离府衙，薛真真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相思此时心机全在薛桂身上，并未发觉温云卿的非常：“因为大人见过几个南边六州的贩子，且都是狡猾的，便说南边六州的贩子都狡猾，若与郡中百姓起了胶葛，都是这些药商的错，这反而比那淳州府的府官还要更果断些罢？”
相思顿了顿，爆出一个惊雷来：“本来薛大人，比当今圣上还要贤明很多呢。”
这边发落了秋老头一干人等，便轮到措置相思和唐玉川，薛桂此次实在很没有面子，又被相思连番怼了几句，恨不得打她个皮开肉绽，但也只能放在内心想想罢了。他清了清嗓子：“既然是诬告，你们二人便能够分开了。”
“大人能同意吗？多丢人啊！”
那内里看热烈的百姓全都一副不成置信的模样，各个嘴张得能塞个鸡蛋。
或人将披在她身上的大氅紧了紧，感喟道：“你方才的确要吃人普通呐。”
薛桂尚未说话，一向在旁记录的师爷闻言大怒：“你这刁民，大人已经给你脸面，你竟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