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泪眼婆娑,咬牙,清楚地吐出日日缠在心头,勒得她发疼的三个字,“楚、北、捷。”
娉婷扑哧笑道:“服从,我的大将军……不,该是大将军夫人。”款款移步,走到床边挨着阳凤坐下。
侍女将门外不肯报出姓名的来客的信物递上时,阳凤的眼睛瞪得几近要掉下来。
氛围俄然沉闷,似乌云遮了日头般阴沉得让人发慌。
两双一样聪明的眼睛悄悄对视,水银般灵动的眸子映出相互的影子。
窗外鸟语花香,房中却沉寂非常。
“来,坐我这。”娉婷拍拍床边。
“问?”阳凤笑容一凝,低下头去,“我……不敢问。你若不是万不得已,怎肯分开你家少爷?能让你万不得已的事,必然很可骇很可骇。”
惯用的琴就在床边的小几上,阳凤深深看她一眼,撩起长长的流云袖,指尖在尾弦上悄悄一挑。
阳凤过来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支上好的簪子,谨慎地插在娉婷头上,然后细心地瞅,“这是大王赐给则尹的,我戴着总感觉不好,还是你戴都雅。”
东林的镇北王?阳凤稍稍失神,半晌才幽幽感喟,柔声道:“哭吧,好好哭一场。”
不知不觉中又紧蹙了眉,她伸手揉揉眉头,仿佛如许便能够把模糊扯着心肝的痛苦揉掉似的。
铮……
北崖里一片欢歌,则尹带领朵朵尔盗窟世人入城的时候,不但遭到成千上万百姓的欢迎,更有北漠王亲身率众官驱逐。
“不错。”阳凤倦怠地皱眉,“这些日子,楚北捷这个名字每天挂在则尹嘴上,东林的第一虎将,镇北王……火线返来的探子把他说成是一个地府里来的魔王,北漠的大将死在他部下的很多。”
安息几日,娉婷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哭尽积怨,胸口不再不时候刻发疼,病虽猛,却好得比之前快了,不再断断续续地复发。
“你瘦了。”
“定是为情。”北漠王猜也能猜到。
乏透了。
幸亏大将军府里一应俱全,人参熊胆源源不断地奉上。娉婷在阳凤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病情垂垂好转。
娉婷旧病复发。病来得又急又险。
几近微不成闻的一声,弦颤,心也蓦地跟着颤抖。压在心底的哀痛绝望彷徨连着根被扯了起来,各种委曲翻江倒海般要突破闸口。
专为则尹新建的大将军府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光辉。阳凤在最精美富丽的屋内,听着隔了重重围墙仍能传出去的喧闹声。则尹又被召进宫去了,而她,则欣喜交集地迎来了故交。
让眼泪痛快地流吧,滴进地盘。这不是归乐,也不是东林,让她悲伤的人不在这里,让她离魂的人不在这里。如何才气健忘那明丽的夏季、和顺的夜晚、矗立的身影和十五年清清楚楚的王府影象?
娉婷接过阳凤手中的铜镜,顺手放在床边,抿唇不语。
北漠王不得不点头。
帘外熟谙的身影恍惚一闪,接着是珠帘被翻开的叮叮铛铛的声音。阳凤走出去笑道:“气色好多了,大夫说过两天就能下床呢。你可把我吓坏了。”
“我有的不过是小聪明,内室当中,高墙以内,周旋夫家世人,管着一个朵朵尔盗窟或者一个将军府还能够。可说到军国大事,你才是女中丈夫。”阳凤深黑的眸子看着娉婷,轻声问,“为何北漠王会俄然急召则尹,让他重掌兵权?则尹不是贪慕名利的人,除非北漠危在朝夕,不然他不会不顾统统违背当年对我发下的重誓回到这里。我不懂国度大事,娉婷,你奉告我,这到底是如何了?”阳凤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