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熔岩似的热。
“甚么？”娉婷失声，猛地站起来，不料双膝发软，又跌回床边。
“你将药交给谁了？”娉婷沙哑着声音问。
“楚北捷啊楚北捷，你这个傻子！”凄厉的笑声，震得双耳发疼。
她曾经属于归乐，或者属于东林，但现在，她不属于任何一方，乃至不再属于本身。
他百感交集，叹了口气，柔声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写字，你磨墨；我舞剑，你操琴。我去哪儿你都跟着，离一步也不依。长大后，每次出征你都跟在我身边，为我出运营策，我小敬安王的威名实在有一半是你挣返来的。如果能回到畴前，那该多好。”
“大王拿到药后，见过甚么人？”
大将军夫人，阳凤。
何侠浑身一震，气到顶点，竟连声音也颤抖起来，冷冷道：“畴前敬安王府还在，畴前我爹娘也还没有被贼子害死。”
热，汗沿着额角滑落。
轻声笑语，去了，都去了。
“带你走，我们归隐山林，我会让你过得比当日更好。”
“我在东林等你。”
“娉婷……”何侠低声唤着，摸索着靠近。
阳凤仿佛被刺了一刀，抚着微凸的肚子猛退两步，寂然跪倒，泪水盈眶，凄声道：“我将药送去王宫……半夜又俄然被大王召去，问我可知此药可否毒死未成年的孩子……大王说东林王昏倒几天并不能使东林真正大乱，假定东林落空两位年幼的王子，内哄会持续数年……娉婷，以后我被囚在王宫里，甚么动静也传不出来，真的一丝风声都传不出来啊！则尹……则尹又不在北崖里……”她担惊受怕多日，现在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一笔划下去，她成了何侠的侍女、伴读、玩伴、智囊，乃至差点成为他的侧室。
她很瘦，瘦得不幸。满脸蕉萃，再不是昔日在敬安王府将笑声扬到半空的小丫头，蕉萃得令民气碎。
“对。”
娉婷肉痛如绞，瘦得见骨的五指死命抓着心窝处，闭上眼睛，半晌后突然睁眼，厉声道：“以是你就用那药毒死东林两位王子？阳凤，你竟这般狠心？你莫非就不为本身肚中的孩儿积点福？”
这是梦，醒不过来。娉婷在梦中，怔怔吃着一颗又一颗的野果，光彩如此都雅的红果子，为何每一颗都比上一颗更苦涩，苦不堪言？
不过是梦，醒不过来的梦。
“别碰我。”让人寒透心的冷冽话语，从齿间溢出。
“小敬安王？”
阳凤惊诧，“娉婷，你现在……”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如何放心？”
……
“王爷，少爷教我拿笔啦。
思路随风飘到千里外已成废墟的敬安王府……还记得那一天，慈爱的王妃牵着她胖胖的小手走到正低头练字的何侠面前，笑道：“瞧，多讨人喜好的女娃娃，和我们敬安王府有缘呢。侠儿，你晓得甚么是缘分吗？”
“王妃说我的琴比少爷弹得更好呢。
怎能这么苦？
阳凤见她连站都站不稳，神采非常，焦心肠问：“你要去哪？”
娉婷怔住。
“如何起来了？”将热腾腾的菜放在桌上，阳凤忙去扶娉婷，“叫你别心急，病是要渐渐调度的。则尹过两天就返来，我去信嘱托了，要他在路上重金寻上好的老参熊胆。”
何侠倾前，细心看着娉婷。当日不再，天涯之间，隔着天涯天涯。
富丽的马车在归程路上奔驰，没有帅旗插在上面，路边张望的北漠人并不晓得内里载着挽救了他们国度的人——一个女人，一个不属于北漠的女人。
“他不再是畴前的何侠了。”
何侠欣然收回击，垂眼道：“娉婷，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