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这个结界，是殷府的大宅为了庇护内里的人，而主动开启的。这处历经风雪而略显荒废颓圮的老宅，是否冥冥中有灵，提早感知到了甚么潜伏的伤害？
沈竹晞心下不安，生硬地转过脖子。严峻地屏息看向门口，大门敞开，空荡荡地，内里有纷飞的细雪被长风吹得倾斜到一旁。
沈竹晞握着刀如电掠起，将倒飞向后的他扶住，侧身一望，不由怔住了——此时，府宅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有流光不断绕转，而真正的墙壁放出紫光万丈，如同樊篱将他们密密围起。
沈竹晞细心回想，蓦地一拍腿，恍然大悟：“就是你那次把我从凝碧楼枢问堂拉出来的时候，辜颜打碎了黑玉葫芦，吃了内里的念力。”
“哦”，沈竹晞讷讷点头，把他起来的发丝拨到一边，“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哎呀，我不会术法真是太不便利了，你看阿谁金夜寒楼主，就能精通术法和武学。”沈竹晞给他把衣服拉紧了，一边啧啧感慨，“我给你烧水都要用生火石，唉，陆澜你教我术法好不好。”
沈竹晞忿忿不平：“前次你是占着祝东风的锋利，现在我有了朝雪，还不晓得谁更短长呢！”他抬手比划出挥拳的姿式，不期然背后的伤口俄然作痛，不由低头哎呦叫喊几声。
“这是殷景吾写下的？他想干甚么？”辜颜这时的躁动已经达到了顶点，翅膀一掀就是一阵长风。沈竹晞吃力地把白鸟按在袖口，问道，“陆澜，你能破开吗？”
“你看看你”，沈竹晞扑哧一笑，语气却模糊含着责备，“你如何还如许充满委曲地看着我？陆澜，你如答应真像阿谁，阿谁西子捧心。”
“不能。”陆栖淮淡淡，神采涓滴不见懊丧，“我感觉这大抵是殷府灭亡前布下的法阵，不晓得为甚么被我们误打误撞地碰到了。”
“后退，辜颜要开门了。”沈竹晞谛视着紧闭的木门，蹙起了眉。
他们先去了藏书房，这里的统统都脸孔如旧，好像仆人生前。陆沈二人对着登记数量标厚厚纸笺细细查阅，已经搜索了大半，却还是毫无线索，背后无数泛黄的书脊对着他们，好像一双双退色的瞳孔。
沈竹晞到廊下接了罐冰冷的雪水，拿两块生火石相击，比及水逐步炙腾，熄了火塞进他掌心。他看着陆栖淮吹着气啜饮着热水，神采仿佛微微好转了些，不由松了口气：“要吃点东西吗？这个仿佛是明天在路上你打下来的飞鸟。”他晃一晃手里肉质鲜美的飞鸟。
“不过枢问堂要汇集念力做甚么？”他微微不解，很快将这事放到中间，一跃而起，“走吧！”
沈竹晞侧耳再听，波澜声浩浩汤汤，竟然不像是天上之河吼怒而过的声音。他面色一沉，心下发急，不自禁地向身边人靠紧了些。
他定睛看去，墙上密密麻麻闪现出的一层字符，都是南离笔墨，层层叠叠，是被人无数次誊写以后叠加在一起，覆盖了屋子里的每一寸空地。
“画下这个结界的符咒并不由生灵操控，殷宅有灵，发觉到伤害时，结界自现。”沈竹晞看到这一段，心一沉，叫道：“陆澜，是不是要出事了，如何——”
他的语声俄然顿住了，就在此时，耳际传来了滚滚波澜声，在死寂中犹为高耸。足下仿佛模糊有纤细的震颤，只一刹又停歇了。
沈竹晞笑嘻嘻地抢走一块肉，捧起一抔雪水咕嘟喝了下去：“那也很好啊！陆澜，归正事情做完了，来日方长，你教我好不好？”
陆栖淮在他狠恶的行动中勉强睁眼，手指按紧腹部，额上汗珠滚滚而下：“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