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转头望着秦大娘，他说：“这个院子里，就大娘的话顾娘子还能听几句，大娘如果得了闲，还是得劝劝她才是。”
一时，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小叶子尽管低头洗菜，实在这些妇人也没甚么坏心，只是身边有了一件新奇事，便拿出来讲道说道罢了，沈拙耳边听着她们的话，始终一语不发。
这会子，四邻八舍家的当家妇人差未几都已起家，巷口的井边堆积着几个妇人正在淘米洗菜，世人看到沈拙，纷繁出声跟他打号召。
“可别，你这个小人儿，还没有辘轳高，如果不留意跌进井里去了，那可不是闹着顽儿的。”秦大娘走到小叶子跟前，她见本日是她去打水，因而朝着西厢望了一眼，又问道：“想必你娘昨夜必定熬了半宿罢？”
“那该如何是好？”小叶子忧愁的说道。
沈拙说道：“不打紧，就说是向旁人就教的。”
顾三娘本来还想再硬撑一会子，只是架不住面前一阵发昏，她将针线别在绢布上，揉着干涩的眼睛说道：“我这是更加不顶用了，平常也不是没有熬夜，那里像现在这般轻易困乏。”
沈拙待人暖和，又不像那些文人墨客满口酸腐，巷子里的婆子媳妇们非常乐意跟他搭话，一眨眼的工夫，他已收到多少青菜萝卜，虽都只是些不值钱的瓜菜，沈拙却还是慎重对着世人好生伸谢，当看到有些妇人等着井水洗菜时，顺手便给人家倒上半桶水。
沈拙是个文弱墨客，常日给自家担水时，一担水挑返来总只剩下半担，秦大娘见此就说：“你别忙，等着我儿媳妇起来再做，不过抬抬手的事儿罢了。”
有人看到来洗菜的小叶子，便想起昨日的事，嘴里不免猎奇的问道：“小叶子，传闻你娘做坏了一幅绣件，正在家里急着赶工？”
看到缸底有水了，小叶子松了一口气，她一边朝着锅里舀水，一边对沈拙说道：“沈叔，多谢你了，要不然这早餐要迟了哩。”
“都像你如许干，就是个铁人也挺不住呢。”小叶子对她娘说了一句，帮着把绣好的绢布卷起来，接着又道：“娘你先去歇着，我去烧饭，等饭烧好了，我再喊娘起来用饭。”
小叶子问：“那如果娘问起来呢？”
现在，屋里有些暗淡，地下火盆里只剩下灰烬，窗台上的蜡烛亮着微光。而顾三娘呢，想来是活计做累了，竟不知不觉爬在绣机上熟睡了，小叶子望着她娘薄弱的背影，眼眶莫名一热，她只恨本身不是个哥儿，凡是她是个哥儿，这个家她必然不叫她娘单独扛着。
秦大娘点着头，就是沈拙不说，她也筹算去跟顾三娘说说，这么想着时，秦大娘记起要朱小月替小叶子她们家担水的事，她朝着儿媳妇的房里望了几眼，看到门窗还关得严严实实，嘴里便不欢畅的嘀咕一句：“这个懒妇，天都大亮了，还搂着男人困觉。”
顾三娘被小叶子的声音惊醒，她见窗外蒙蒙发亮，便非常烦恼的说道：“嗳呀，我怎的睡着了，这才绣了几针呢。”
这一老一小说话之时，东厢的门被翻开，沈拙从内里走出来，刚才秦大娘和小叶子说的话他已听到几句，他和顾家的门对门，昨夜他完书已到半夜天，直光临睡前西厢的灯还亮着，依着顾三娘固执的脾气，等闲人怕是都劝不动她，再者他猜她并非为了银钱，她在绣庄干了多年，说到底恐怕还是为了本身的信誉。
“秦奶奶，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娘，最是禁不得人家两句好话。”昨日绣庄的管事带人来送绣机时，小叶子都是看在眼里，她娘宁肯苦着本身，也不肯叫他报酬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