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当不起这声老夫人,我是我们县里专门给人牵线保媒的孙姨婆,沈举人跟着大师伙儿叫我孙姨婆就是了,这回我上门儿,是因有人托我来给你说亲,我这里先给你道贺了。”
福全认出来的人是客岁搬到他们县里来的举人老爷沈拙,也晓得他就跟顾三娘住在同一间院子里,此时他横插一杠,不由让福经内心有些愠怒,但是面前此人毕竟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老爷,是以福全忍着肝火,说道:“我这里跟顾掌柜说话,不知沈举人又有甚么指教?”
本来,城东有一家姓吴的佳耦,佳耦俩人开着一间豆腐铺子,膝下只要一个十八岁的闺女,闺名叫做月兰,生得清秀可儿,这吴月兰幼时上过一两年学,《节女传》《女戒书》也读过几本,吴氏佳耦只养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故此不肯等闲将她许出去,一心想找个上门半子,那些暗恋着吴月兰的小伙子们传闻要做倒插门,大多点头感喟了,有些甘心做上门半子的,吴氏佳耦恰好又看不上,一来二去就将吴月兰给迟误了。
孙姨婆一笑,她说:“要说那女方家,跟沈举人非常相配,你听我渐渐说来,保管沈举人你内心对劲。”
且说为着说亲的事,顾三娘闹了个败兴儿,不但她跟赵李氏垂垂淡了,就连对着沈拙,她也是连着几日没有好神采,巷子里那些爱好说三道四的妇人,背后里说顾三娘不检点,惹得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妒忌,顾三娘为此气闷不已,公开里将沈拙和福全好一番抱怨。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引得世人指指导点,顾三娘被夹在中间好生尴尬,目睹这看热烈的人越来越多,顾三娘神采一沉,先对着福全说道:“好话我也未几说了,说嫁结婚本就讲究个你情我愿,你就算死缠烂打也没用,还不快快家去,免得招人笑话。”
“说亲说亲,不开口又安知这婚事成不了?”孙姨婆尽管朝着东厢走,明显是连他住在那里都已探听清楚。
眼看着吴月兰年事垂垂大了,吴氏佳耦着了慌,他二人也不求必然要找上门半子,只要品德好,家计尚且过得去就行,可惜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那合适的等着。
顾三娘嘴里噼里啪啦说教一顿,最后狠狠的朝着沈拙和福全二人翻了一个白眼,便丢下他们两人,扭头就走了。
朱小月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奇特,她朝着顾三娘看了两眼,踌躇了一下,说道:“在呢,只是你这没头没脑的来给沈举人说亲,还不知人家沈举人是个甚么设法呢。”
“顾掌柜都没说甚么,沈举人又何必多管闲事?”福全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沈拙盯着福全,开口说道:“顾娘子给你顾着脸面,那是因她慈悲,你如若仗着她面嫩心软,便一味的胡搅蛮缠,本日这闲事,我倒真正要管上一管了。”
顾三娘面无神采,她一边择着菜,一边淡淡的回道:“沈举人道情暖和,另有功名在身,先前他方才搬到县里,世人对他还不熟,现在住久了,有那目光好的看出他是个良配,自是少不了来主动求亲的人家。”
比及御哥儿走了,屋里就剩下沈拙和孙姨婆,他说道:“孙姨婆,烦请你替我给吴家带句话,多谢他二老的厚爱,可这攀亲的事,只怕鄙人配不上他家的蜜斯。”
孙姨婆朝着她挤出一个笑容,又摆动手说道:“这回不是找你的。”
御哥儿躲开孙姨婆的手,他嘟囔一句:“我不爱吃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