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固然气急,却也分得清轻重,她点着头,和沈拙一同前去正堂。
蒋中明沉声说道:“放这儿罢。”
推举沈拙为国子监祭酒,第一个跳出来大力反对的天然是安氏一派,国子监祭酒掌管太学,举凡文人墨客莫不以进太学为荣,而祭酒尤其受其推许,历代内阁当中的重臣,出自国子监的数不堪数,蒋中明的行动免不了令安如海如坐针毡。
他如许体贴入微,顾三娘内心清楚像喝了蜜一样甜,却口是心非的说:“这府里多的是有说话的人,你一个爷们,成日家围着妇人转,不怕人家笑话你?”
其一,国子监前祭酒李涯监守自盗,高低同流合污,现在的国子监急需一股清流,方能安抚天下的读书人。其二,满朝文武百官,觊觎国子监祭酒之位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弊案刚过,世人都是故意无胆,现在并无合适人选。其三,他自认举贤不避亲仇,沈拙师从大师谢柏,放眼四望,学问能跟其比拟的无出摆布。
蒋派却道,国子监祭酒最紧急的是德行和学问,太/祖天子偶遇乡野墨客邵远东,被其学问所佩服,因而诚请邵远东出任国子监祭酒,邵远东感念太/祖天子恩德,为朝廷选出无数人才,后代的贤臣郭槐,傅伯安皆是邵远东的门生,他身后,太/祖天子亲赐‘文忠’二字封号,若当日太/祖天子一味的看重资格,又那里来的文忠公?
蒋府里,蒋中明眉头深锁,他道:“朝中有安阳侯,永安侯等人的支撑,皇上点头承诺只是迟早题目,当今太子闹了这么一出,无疑是画蛇添足,皇上刚愎自用,又极好面子,若为此恼羞成怒,反倒节外生枝。”
那沈拙心头一顿,他看着顾三娘冷静不语。
恰在这时,京里俄然疯传起安家的流言,启事是有个穷酸墨客作了一首平仄不通的歪诗,说道安家有女貌倾城,初嫁心头意难平,幸得月老多顾恤,一朝换得金屋藏,乱世恩宠尽绵绵,七祖升天集灵台,为报君王付繁华,奉来金丹表忠心。
两边唇枪激辩,你来我往,几近将内阁的屋顶掀翻,就连墨客们也自发分红两派,一派站在蒋家,一派站在安家,反倒是靖文天子,但凡是跟此有关的折子,他一概留中不发。
有旺家的轻手重脚的将药碗放到桌上,又悄悄的退出去,沈拙盯着书籍的眼睛微微挑起,他缓慢的扫了蒋中明一眼,只见他神采发暗,相较前几日,病象更减轻了。
吉昌公主也在受邀之列,她道:“安妃风头正盛,老爷在前朝与安家闹得不成开交,天子对我们家非常不满,此时不宜与安妃正面抵触,赏花时有浩繁夫人再场,想来安妃不会做出自取其辱的事。”
沈拙笑了,他拉着顾三娘的手,说道:“我看你老是愁眉不展的,怕你胡思乱想,这才想着多陪你说说话。”
沈拙在看一本棋谱,他头也不抬的回道:“太子手里的筹马少得不幸,他不趁机把局势搅乱,我反倒感觉奇特,天子本就对你成见颇深,他借此教唆,一来让天子讨厌蒋家,二来让你不得不倒向太子,实乃一石二鸟的战略。”
沈拙握住顾三娘的手,他安抚道:“别急,且去内里看看究竟。”
这日,沈拙和顾三娘在屋里说话,顾三娘手里做着活计,她望了一眼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御哥儿和锦三爷他们走到那里了,这么个小人儿,一起颠簸,身子受不受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