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伶人跟烟花巷的妓女属于同一层次,常常戏台下停着肩舆,专门等那些旦角演完戏后被人抬走。郭善人是一个情种,那一段期间被牡丹红挑逗得心神不宁,但是一个药铺的小老板在凤栖县城天然没有人能看得起,目睹得牡丹红唱完戏后被那些头面人物抬走,郭善人的内心像吃了苍蝇那般难受。
牡丹红跟郭麻子过了约莫有一年多,就被郭麻子丢弃,因为郭麻子看上了牡丹红的师妹山芍药,山芍药在戏台子上露脸那一年,才十五岁,一句“耳听得角楼上半夜鼓响”,倾倒了戏台下一大片戏迷。当天早晨戏一散场,一乘肩舆就把山芍药抬到郭麻子的官邸,那厢屋郭麻子正跟山芍药颠鸾倒凤,这配房牡丹红恨得牙龈出血!但是恨归恨,第二天牡丹红在郭麻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军爷们的脾气她晓得,略不快意说不定就会叫你身首分炊。这类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过够了,何不趁这时郭麻子有了新欢,向郭麻子讨个便利,分开这个阎王殿?想好了,牡丹红便假戏真做,在郭麻子面前哭哭啼啼,说她分开娘已经多年,想回家看看。
牡丹红要给郭善人药钱,被郭善人当了归去。说:“女人,我常看你的戏,这药钱说甚么我也不能收”。
郭善人好生烦恼,无法中来到烟花巷,要了一个青楼女子,搂着那女子睡觉时内心仍然想着牡丹红。第二天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来到自家的药铺,突见大街上人头攒动,很多人都涌上街头,觉得要杀人了,昔日凤栖街杀人时就是这般风景。郭善人不但惊骇杀人,连杀鸡都不敢看一眼,他躲进自家药铺的后堂没有出去。俄然一声“相公――”的嗲叫让郭善人精力一震,仓猝来到街前,站在药铺的台阶上举目旁观,只见牡丹红骑着高头大马,穿戴戏装,在大街上招摇,可惜人已经从药铺门前走过,郭善人只瞥见了牡丹红的背影。
出门下了台阶,钻进肩舆,牡丹红起轿的刹时,还不忘翻开轿帘,向郭善人送来一个媚笑。
郭子仪固然家道殷实,却有憾事一件,仆人不旺。从郭子仪的老爷算起,五代单传。原希冀儿子郭双有(外号郭善人)能光宗耀祖,但是郭善人全不把万贯家资当一回事,平生中只会干三件事:看戏、打赌、x女人。郭善人看戏看得痴迷,对某些戏段子能够倒背如流,曾经想往着能在戏台子上也露一手,可阿谁公鸭般的嗓门确切大煞风景,长年四时很少回村,就在凤栖县城里瞎混,只要城隍庙戏楼演戏,戏台子下绝对少不了郭善人恭维。一来二去,跟当年走红的女伶人牡丹红混在了一起。
郭善人故作沉吟:“这个吗――,老夫先得晓得,这是谁的孩子,假定做掉,获咎了某个朱紫,郭某吃罪不起”。
牡丹红内心一急,便滴下了两行泪珠:“先生,你替我保密,能不能把这孩子做掉”?
机遇在等候中终究到临。那一日郭善人正在药铺里闲坐,突见一乘小轿停在门口,牡丹红从轿内出来,一手提着裙褶,轻移莲步,迈下台阶,来到药铺。那一日坐堂的老中医王先生恰好出诊,郭善人运营药铺,也学得半拉中医,天然装模作样,为牡丹红诊脉。牡丹红那染着红指甲的玉手放在药枕上,郭善人便把本身的三个手指头压了上去,固然有点心悬神离,但还是诊断出了一些端倪,内心吃惊着,看着牡丹红那张粉脸,不晓得该不该把病情说出。牡丹红大抵已经猜出了八九,一张粉脸胀得通红,郭善人给抓药的堂倌使了个眼色,那堂倌便借端走了出去,这时郭善人才说:“女人,这是喜脉,你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