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愣子让侄女满香问了个目瞪口呆,脸胀成猪肝,他狠狠踢了郭善人一脚,嘴里骂道:“你羞你先人哩”!摔门而出,一场风波就此停歇。只要李明秋心存遗憾,他本来想借这件事儿狠狠地敲那郭善人一笔,让媳妇满香插了这一杠子,使得他的诡计没有得逞,不过李明秋不会善罢甘休。

郭善人对这个岳父并没有好感,即便老婆活着时,两边也不如何来往,但是郭善人对四愣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惊骇,那种惊骇根植在骨实里,一见四愣子骨头就先软了,浑身像没骨头兽那般提不提来。

那天郭善人正在李明秋家打牌,忽见堂倌慌镇静张而来,那堂倌一见郭善人就大喊小叫:“掌柜的,不好了,四愣子的老婆来到药铺混闹,哭着诉说掌柜的害死了她的女儿,要找郭掌柜讨个公道,药铺门前围了一大堆看热烈的人,王先生让我来寻你,你说这事咋办哩”?

李明秋很会晤风使舵,看了郭善人一眼,说:“老叔既然讨情,这件事我不能不去。但是郭掌柜你得表个态,如果那四愣子提甚么要求,我是该承诺还是回绝”?

那四愣子一见这个原任半子,上前就给了郭善人两个耳光,紧接着破口痛骂:“郭双有你个烂肠子货,婆姨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瞎搞,老爷子本日不活了,拿这张老羊皮换你那小羔皮”!

那郭善人平时人模狗样,一碰到事儿就内心发慌,只见他神采灰白,求救似地看着李明秋。李明秋内心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讲就是天赐良机,只要他把四愣子摆平,郭善人的药铺离他就近了一步,李明秋没有出道前就跟着四愣子跑腿,四愣子既是李明秋的徒弟也是他的前辈,只要李明秋亲身出面,事情没有摆不平的事理。但是现在李明秋却摆出一副难堪的模样,让那郭善人更加内心没底。铁算盘在一边旁观,明白侄子李明秋的心机,看那郭善人火烧燎毛的模样,起了怜悯之心,他劝侄子:“明秋,我晓得那四愣子听你的,你就帮郭掌柜一回”。

郭善人的老婆归天时,四愣子曾经纠集了凤栖街一帮子地痞,赶往郭宇村肇事,俗称“争性命”。可那郭宇村的山民也够连合,硬是把那一帮子地痞挡在村口不让进村。两边剑拔弩张,氛围非常严峻。郭子仪领着穿白带孝的孙子郭全发跪在村口路边向四愣子赔罪,那四愣子纠集的满是一帮子乌合之众,走了一天山路还没有用饭,早有人打了退堂鼓,他们全都熟谙郭子仪,要求郭子仪管一顿饭走人。郭子仪惊骇那些人进村肇事,让帮手的抬来一笼蒸馍,一大盆烩菜,地痞们一人抢了一只碗,蹲在地上吃了起来。四愣子俄然大哭,说要见一面“冤死”的女儿。

铁算盘平时在秤上做点小行动,缺斤少两,亏人赚点小钱,真正让他落井下石,倒还不忍。可他晓得那李明秋做事暴虐,在这件事上不把郭善人弄趴下不会干休,而那郭善人在凤栖街还是有些口碑,不然的话不会称作“郭善人”。但是这阵子铁算盘不成能帮忙郭善人,因为他清楚,李明秋把那药铺盘过来今后,还会交给他铁算盘办理,一辈子没有当过大掌柜的,他想嚐嚐那种躺在躺椅里、大腿压在二腿上、抱着水烟壶、落拓安闲的滋味。想到此铁算盘衡量利弊,对侄子使个眼色,然后说:“贤侄呀,如果旁人的事老叔绝对不会插嘴,可这郭掌柜他爹郭子仪跟我是几十年的老友情,这件事我不会不管,你如果不去的话我去,就不信那四愣子长着吃人的指甲”!

老婆刚过了头七,郭善人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城里,半年来郭善人已经输了很多钱,越赌越输越输越赌,郭善人在打赌的泥塘里越陷越深。老爷子郭子仪还蒙在鼓里,偶然郭子仪到县城送药材,听得王先生说郭善人近一段时候来也不如何费钱,郭子仪还感觉宽解,心想儿子毕竟人到中年,荒唐的光阴已经畴昔,应当有所收心。殊不知那郭善人已经把洞穴越弄越大,郭家这百大哥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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