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这事儿干的!周姨娘还了礼,叫姜采青行礼还是不还呢?要说魏妈妈,再如何样也是裴家的下人,裴张两家是至远亲戚,她们作为张家的仆人,提及来也不该给个下人行礼的。不过――姨娘到底是主是奴啊?
说完魏妈妈一回身,恰刚好扶住了姜采青的手臂,殷勤说道:“青娘子快快坐好,也敢劳你起家,可折煞老奴了。您怀着身孕的人,身子贵重,做甚么都要谨慎在乎的才行。”
难产憋的?约莫就是缺氧导致轻度脑瘫一类的吧。
姜采青便招手叫福月过来,拉着她的手,细看便真觉着她一双圆杏眼有些板滞,小面庞红润细滑,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青玉葫芦坠儿,葫芦谐音“福禄”,看来这孩子固然脑筋不灵光,却必然很受心疼的。姜采青微浅笑道:“你叫福月?这名字可真好,是个有福分的。”
姜采青见这魏妈妈约莫五十岁不到的模样,跟柳妈妈年纪相称,里头是秋香黄的袄子和下裳,外头穿了黛青的方纹绫褙子,圆髻上端端方正插着一支镶玉雕快意的素银长簪,这一身打扮风雅却又不失本分,衣料也都是好的,看来必然在裴家仆人跟前非常得脸。
“这如何敢当,福月,快谢青娘子犒赏。”魏妈妈也不急着推让,福月听了便咧开小嘴一笑,有模有样地给姜采青福身一礼,靠在魏妈妈腿边蹲着烤火。
“今晚雪下得大,天如许冷,老奴揣摩给青娘子多添一个火炭盆,怕她冻着不是!这会子先烘着,等青娘子早晨睡觉的时候,床铺就该热乎了。”
“柳妈妈,你想的倒是细心。”周姨娘说道。
姜采青号召魏妈妈靠近火炭盆坐了烤手,又叫花罗倒茶。魏妈妈谢了后侧身坐在矮凳上,喝完一盏热茶才笑道:“这天冷的。昨儿一早来的时候,夫人还担忧天不好呢,叫我们尽早赶路,谁晓得这场大雪偏是叫我们赶个正巧,离镇上另有十几里路呢,眼看着雪就下起来了。”
柳妈妈公然拿了一小篮子花生来烤,福月便坐在火炭盆中间翻烤那些花生、红薯,非常用心的神情。魏妈妈瞅瞅外头的天气,大雪天本来就阴沉,天气竟已经挂黑了,魏妈妈起家对姜采青说道:“禀青娘子,夫人给您捎了点东西来,主如果些补品、吃食和药材,车子放在外院呢。眼看这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您看是叫人先搬出去存放,还是先把车子苫好,等雪后再搬?”
柳妈妈忙忙地走了,姜采青想了想又叮咛道:“雪锦,你去给魏妈妈安设住处,我看……东配房不是空着两间吗,就安设在东厢好了。”
“哎,快不消了,地上冷。”姜采青拉着福月的手,毕竟是风雪里赶了半天的路,那小手冰冷的,姜采青便把她小手拉过来凑在火炭盆上烤,一边说道:“看你冻的,快烤烤。花罗,我记得我柜子里有一匹翠绿的软缎,那色彩小女娃穿戴都雅,找出来给福月做件衣裳穿。”
姜采青倒不鄙吝一个福身,可这当代她还没整太明白呢,该施礼不可要被骂,可不该施礼你行了礼,怕要被人讽刺轻视的。
“这段日子好多了,夫人一传闻青娘子有孕,竟多吃了半碗汤呢,加上谨慎将养,总算是安康了很多。夫人一向说娘家这边没个长辈照看,担忧青娘子年纪太轻,跟前也没个老道的人,怕孕期照顾不全面。这番打发老奴来,临行时给老奴发了话的,说如果青娘子不嫌弃,就让老奴留下来服侍青娘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