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是一场白日里的梦，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若一向是焕卿，那该多好。不含任何邪念地对我好，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相思，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职位。
上树轻易下树难，我的掌心已被磨出了血痕，委曲地低头看他，含泪道：“你可得接住我……”
他这话委实不虚，那些人是想杀我，但是他们脱手的时候并不晓得我的身份。
“那还不如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干了，买几把刀剑，当水贼去！”“你要早几天说，老子说不定就跟你去了。但明天水上飞那伙刚被抓了，这阵子风头紧，不敢冒险了。”
苏昀抱拳道：“如此则叨唠了。”
他牵着我的左手，一夜再未放开。
我别过脸看着夜幕下的江水，玉轮映在江面上，被夜风吹出圈圈漪沦。附近桌子的船夫喝得半醉，扯着嗓子说话，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心口一阵绞痛，恍忽想起哪一年的春季，我们都还小，我伏在他膝上，昏昏欲睡，轻声道：“焕卿，你待我真好，我立你为凤君可好？”
宁我负天下人……
犹记得某年上元节，母亲忙着陪几位爹爹，我换做男儿打扮，偷了母亲的令牌自宫门口大摇大摆溜了出去，在国师府后门扔小石头，却不谨慎砸到了那看门的恶狗，被恶狗追得爬上了树，哆颤抖嗦抱着树干，眼泪哗哗地掉，扯着嗓子喊：“焕卿，焕卿，拯救啊……”
我心说，裴铮便是回帝都，也是待嫁罢了，早回晚回也没甚么不同。但刘绫说这番话之时别有所指，清楚是暗刺苏昀，幸亏他倒也不觉得意。刘绫及笄之时便被苏昀拒婚，南怀王与国师干系恶化是世人皆知的事，她也不屑于多做润色了。
“苏御史公然忠心耿耿，不枉陛下对你一番信赖。”
幸亏曹仁广机警，陪笑道：“既如此，不如几位大人同舟共济了，哈哈，哈哈……”
与我成对比的，是裴铮精力抖擞气色红润，如采阴补阳的狐狸精普通……
如果时候永久停在当时，那该多好。
焕卿，是你先让我绝望的，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奉告过本身，不会再肉痛，不会再心乱了。
当朝内阁两大臣同时驾临鹏来镇，曹仁广有些头晕目炫的模样，一会儿向这个赔笑，一会儿向阿谁献殷勤，裴铮倒还浅笑对付他，苏昀连对付都懒得，曹仁广满怀热忱都冷却了下来，只得道：“苏御史兼程而来，必然很累了，不以下官让下人清算间房间让苏御史歇息一会儿？”
那下人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告饶。
昨日里我们才闪现行迹，他本日便追来。我和裴铮在一起，贰内心定然稀有，但曹仁广和刘绫呢？看曹仁广的行动，涓滴没有惺惺作态假装廉洁，乃至当着我的面聘请裴铮上青楼，他应当是不晓得我的实在身份的。
“本官有确实证据证明那些人诡计弑君，以此足以连累九族。”苏昀冷然道。
苏昀低头对我说道：“此处人来人往，走路须留着点神。”
我天然至心但愿是前者。
寡人富有天下，却仍得不到一颗纯粹的心。
“我不知你另有多少事瞒着我，但只这三件事……”我苦笑着摇了点头，“焕卿，民气易冷。”
这句话，又把苏昀架空在外了。
“以是陛下也情愿给别人一次机遇，看他如何证明本身的明净。人非完人，皆有私心，为名为利，为官者亦然。”我悄悄摆脱他的手，“人都是会变的，苏御史，这个事理我一向都晓得，但是让我真正明白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