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袁夫人哀嚎一声，唯安剑身已然反转，剑意果断不包涵面，竟将她自腰间斩成两段，肠子混着血流了满地。
暮晓正色道，“没甚么，你持续。”
仆人已死，屋内堕入暴动，无人再敢近她的身，俞墨卿款款立于屋中，咬破手指，以地为符作阵，将袁夫人紧紧圈于其内。
药柜轰然作响，无数药草幡但是下，乌乌糟糟在地上堆成一团，俞墨卿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那笑意却闪着寒光，她抓起一把茯苓混着川芎就这么向袁夫人丁中塞去，笑道，“传闻这位药很有神效，三个时候内必死无疑，不如就让我见地见地。”
俞墨卿斜眼看他，“笑甚么？”
部下袁夫人仍在冒死挣扎，身后一道寒光逼近，直冲她的背而去，却在三寸处停下，屋内顷刻间寒光大盛，那把扑来的柴刀碎成了无数齑粉，唯安凛然横于空中，剑身莹白。
俞墨卿站在一侧，身上红衣随风悄悄扬起，手头抓着一张翻开的纸，面色凝重。
“到底谁是残余？！”
几人便又笑着捡起地上碎成几段的花灯，推搡着拜别，在雪地上流下了几道清楚的小足迹。
俞墨卿一皱眉，“你笑甚么？”
君迟意没有多说甚么，背上俞墨卿，安静地与他打号召，“暮先生，节哀，他们命魂已去，下辈子会投个好人家。”
俞墨卿一怔，藏在大氅里的手指垂垂收紧，话出口融入冰雪，“别开打趣了。”
袁氏百口三十余人，当夜灭门于暮家医馆。
“青绫门的人竟然躲在井底做花灯。”暮晓摇点头，苦笑道，“这是个甚么意义？”
“我寄白雪三千片，君报红豆应已双。”俞墨卿唇边冒出一道白烟，缓缓将纸叠起，皱眉道，“暮哥哥你盯他半天，他就写了这个？”
不管场景多可骇，她却满脸愉悦，挑眉道，“好吃吗？咦，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暮晓背影顿在门口，“另有甚么事？”
“难说，这井若不是我误打误撞，也不会发明。”俞墨卿低头看向冰雪附着的路面，呼出的气在眼睫上凝成水珠，俄然一声轻笑，“齐政躺在上头，跟个守门的石狮子一样。”
俞墨卿昂首望天，“夏季地滑，本就易摔，如何甚么都是我搞的鬼。”
俞墨卿冷静看着，身侧的暮晓俄然“嗤”地一声笑出来，珑霄跟着一抖尾巴。
“没，没。”暮晓摆摆手，“你让珑霄闻气味寻人，此法倒是聪明，我只是感觉，这普天之下，把此等灵兽当狗使的，除了你，该当没有第二人了。”
暮晓张大了口，他想说话，却已经是个死人。
一头扎麻绳的公鸭嗓红着眼跟着叫喊，“放开我家夫人！残余就该死！”
暮晓脸上已多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命魂出窍，守在妻儿身边，一言不发。
细心想来，俞墨卿也是同期修士，只不过灈灵观也属避世平静之派，虽不似前者高冷，却也管束甚多，想想她那些师弟师妹一个个如春花秋水，风雅无双，不知是如何教出俞墨卿此等混世魔王的。
暮晓惊诧，“猜的？”
袁夫人在她部下双脚双手胡乱抓着，却仿佛被定住，双目圆瞪似要蹦出眼眶，“呜呜”不断，塞到最后竟唇角扯破，暴露殷红的血肉，俞墨卿却浑然不觉，直至全部拳头混着大把的药草尽数没入她的口腔，满室人都清楚地听到“咯嗒”两声，那是下巴骨碎裂的声音。
“如何？”暮晓一怔，随即扯出一抹笑，“我能如何。”
“你不恨吗？”他捏紧了拳头。
朱红色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重珏缩进被窝，双目仍旧瞪着，盯着头顶繁复的珠帘纱帐，俄然翻开被子，走至案前，自胸口取出一管翠色的羊毫，尾端“韵集”二字熠熠生辉，行李都仍在山川间，唯独这杆笔，着了魔似的带着，他忽地一笑，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细细裁下，卷成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