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墨卿极力笑得不那么像人估客,柔声道,“小朋友,莫慌,我不是来清算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何要卖掉浮虚镜?”
俞墨卿托着下巴,发丝乱飞,身上麻衣被风吹得烈烈作响,寂静着过了半晌,她俄然自怀中取出一张蓝符往湖面上抛去,不过顷刻,人已悬在空中,看着一排黑漆漆的桥洞。
暮晓道,“看来他是真的对你有些意义。”
暮晓笑着摇了点头,“你是不是同他说了甚么?严峻人死活不想丢开那只鼓。”
桥下小童睁大了铜铃眼,喊道,“你要做甚么?!!”
这只倒有些本性,说卖就卖,还敲锣打鼓变幻奇景,在闹市卖得如此花俏。
小小身影一颤,顷刻后退三步,不一会儿,又鼓起勇气似的自桥洞中探出一个圆丢丢的脑袋,黑面浓眉,恰是方才的小童。
内里有个更小的身影,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得一怔,甚么东西撒了一地,正想往外逃脱,七道黄符已自来人袖中飞出,整齐地堵在了洞口。
暮晓眉头再次拧了起来,比方才还要讶然,“就为这个?”
三人绕过一座小桥莲湾,时至寒冬,睡莲都已枯死。
重珏嘿然,”真是有缘!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
这声音她熟谙非常,昨日夜里方才见过,生龙活虎的孩子王举着花灯玩耍打闹,撞翻了一车糖饼,还不忘对她指手画脚摆脸子。
“你不要动他!”阿弥厉声道。
所谓无巧不成书。
“咳咳,我很猎奇,甚么费事能让弥妖卖掉浮虚镜。”俞墨卿假咳两声,伸手拍了拍皮鼓,鼓面像净水碧潭中的波纹般散出几个圈儿,而后又归于安静。
重珏趴在桥栏边,看得倒是俞墨卿踩着的那道符,目瞪口呆道,“这又是个甚么符?”
重珏抢道,“方才更奇异,里头还能飞出翠鸟柳叶,你说好不好玩?”
绕城而生的一条长河水声潺潺,鹅卵石被刷的晶亮,远山隐入渐浓的薄雾,他们正站在一座长桥绝顶,独一的一丝丝妖怪气味已完整消逝。
暮晓懒很多解释,笑眯眯道,”这叫隔空取物咒。“
无忧城固然不大,但巷子多而幽深,青石砖地皆用水洗,养出了成片的翠色青苔,若不细心看着空中,走两步便要滑一跤。
暮晓微微点头,“的确好玩。”
暮晓被她一吓,看向身前,也渐露疑色。
干草边放着一只破败的铁皮炉子,炉子下垫着干草,草烧也难烧热,千年人参万年雪莲就这么当着红枣桂圆一锅炖着,不说炖汤,连捂热都困难。
暮晓但笑不语。
重珏抱着鼓将将顿住,也一脸惊奇,“如何不走了?”
重珏又是一阵诧异,”如何飞了?“
暮晓清了清嗓子,低声对俞墨卿道,“那你感觉如何?”
乌黑的桥洞中忽地响起一阵咳嗽声。
俞墨卿点点头,“现在我倒是有些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