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珏如有所思,“你是看这位风雅大哥不惯,想引他中计?”
宋老板一脸忧色上前,搓搓手,五官一笑便挤成了一团,“这位女人出价一千锞对否?”
“去找那位小哥。”俞墨卿转头掸掸鼓面上的灰,表情颇美好,“他必定碰到了不小的费事,不然毫不会卖出这面鼓。”
重珏一抖,“何事直说。”
俞墨卿微微拧起眉毛,盯着他也没搭腔,冷静地捡了两颗吃了。
地上早已铺满变幻出妖物的水渍,三两步便有人蓦地一滑,踉踉跄跄站起来,又跌跌撞撞往前攀去。
小童面色一红,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话音刚落,便见着火线三丈处一间药坊中踱出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一团东西,仓促拜别,身后跟着一道白影。
丝丝柳叶桃花从鼓面逸出,飞至堂中,有人满面欣喜,伸手去抓,却在抓到后一脸惊奇。
“附庸风雅。”重珏淡淡扫一眼大汉,又扫一眼小童,刚想开口为他说两句公道话,手却被俞墨卿按住,冰冷的指尖游移两下,在他手中写下了一个字。
“我们不回堆栈?”重珏疑道。
“这倒有些意义。”重珏喝一口茶,眯了眯眼看向小童,“那皮鼓比两个他都要胖些罢,能敲得响么?”
俞墨卿巍然不动,抱着茶盏,仍旧眼中冒火。
小童也不看台下之人如痴如醉,继而挥动鼓槌,敲得鼓面咚咚作响,一下赛过一下高亢,宋老板站在台边,止不住鼓掌抹泪。
俞墨卿冷静横他一眼。
“诸位!!!这位阿弥小徒弟技艺高超,打鼓前需得憋气方能使力量,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圆脑袋止不住擦汗,绕着圆台又是一圈。
“这买卖可不亏。”俞墨卿宝贝似的看了看鼓,又抬眼看重珏,悄悄皱了皱眉头。
台上小童倏忽吼出了声,声音清越宏亮,一口气呼出,旋即两柄鼓槌握到了手中,一锤下去,鼓面猛地一颤,竟让统统人都止住了干脆。
俞墨卿抱着茶盅,看都懒得看乱飞的东西一眼,“你还是擦洁净吧,此水阴气重,伤骨伤身。”
重珏低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小童一身灰黄布衫,比起前二位飘飘欲仙的清逸打扮,他稍显土气,但生的浓眉大眼,一双眸子晶亮非常,雄赳赳气昂昂地叉腰站在花台之上,鼓起了两个腮帮子。
翠鸟尖声叫了几声,振翅狂扇,很快便化为泡影,手中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水渍。
宋老板圆脑袋僵在了脖子上,再也难活络,生硬的踢了踢身侧的一个伴计,一口气仿佛没缓过来,“快快快!!傻愣着做甚么!......包起来!”
小童仍在吃力地敲着鼓,一曲毕,额角也排泄了丝丝缕缕的细汗。
一炷香后,重珏抱着一只鼓,跟着俞墨卿走出了风雅阁,背面仍在叫卖,却再也没有方才那么热烈的场面了。
俞墨卿点点头。
重珏讪讪退后道,“可别曲解我又有甚么非分之想,我只是看山核桃克日颇贵,不吃可惜,昨日鄙人刚受了寒上了火,吃不了,这里又不让外带,故劳烦您给处理了。”
这只鼓小童抱着的时候颇显巨大,重珏真正抱到怀里时却感觉大小尚可,只是风骚公子清一色操琴吹笛竖萧。
“公然是妖怪。”重珏伸手给俞墨卿瞧。
下一刻,乃至从鼓面溢出了两只翠鸟,鸣叫着打转儿,重珏之位得天独厚,伸手一逮,便揪住了翠鸟扑腾的腿。
烙腮胡子大汉怒容已经藏不住,长衫掀起,竟一拍桌子,吼道,“一千零一百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