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算想压下,也得别人情愿才行。”朱氏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又怠倦地叹了一口气说,“只盼着晋王殿下不要是以失爱于皇上,也不要一味指责惠蘅和阿谁平夫人。除却周王,晋王虽是最年长,在外名声又好,可毕竟是占了士大夫的陈腐风俗,我就怕他……”
“这事情是毒手费事,可皇上圣明,又如何会不细细考虑背后的隐情?我想多数会压下不问,等过几日把东昌侯那边的事情摒挡洁净了,才会摒挡这个,按理不会张扬。”
郑妈妈心中一跳,仓猝在中间劝道:“老太太别想这么多了,晋王殿下又不是三岁孩子,哪有那么不智,有些事情做了对他又有甚么好处?您且放宽解,韩国公现在还在王府呢,再说另有宜兴郡主,她毕竟是王妃的婶娘,怎会眼睁睁看着王妃有难?”
话音刚落,面前又是一道白光,芸儿一个颤抖松开了帘子,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耳朵。公然,下一刻又是一声隆隆炸雷。陈澜捂耳朵已经是晚了一步,见屋子里两个小丫头吓得抱成一团,她不由莞尔一笑,随即俄然觉悟过来,赶紧回身到了西屋门口,打起帘子见床上的朱氏并没甚么反应,反倒是郑妈妈已经疾步朝这边出来,她忙让开了。
这边主仆俩倏忽间就议定了一件事,那边朱氏也是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家来叫了郑妈妈在中间陪坐着。说了一会儿陈年旧事,朱氏就俄然说道:“你说,这事情如果上达天听,皇上会如何办?”
方才过来的时候她忧心忡忡,可看到朱氏竟是比甚么时候都沉着,乃至还叮咛明日去接苏婉儿过来,她却没法感到如释重负。一头东昌侯夺爵毁券,一头广宁伯遭宫使质询,一头晋王府闹出莫大风波,一头韩国公极能够遭老婆扳连……这连番事由之下,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更不消说朱氏这么一个年过六十又故意疾的老太太。
传闻是王府典簿邓忠,晋王那乌青的神采方才垂垂好转了些,但旋即又是一板。现在的王府官不是自行征辟,而是朝廷遴派,他对这些人夙来是礼敬有加,可毕竟他们和那些附庸门下的清客幕僚不一样。清算了一下表情,他就发话让人出去,可当邓忠出去拜见以后,又长揖说出了一番话以后,他顿时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