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抬头望天,只见天幕中乌云沉重,没有玉轮,也看不见星星,只要焰火一团团爆开,映得夜空如同白天。再加上侯府中四周亮堂堂的明灯,更是仿佛将这酷寒阴霾的夜色完整压了下去,只却除不去这院子里那股入骨的冰寒。
红螺是从蓼香院出来的,对于这院子里的景象天然熟谙。蓼香院是坐北朝南的五间上房,东西配房各三间,院门处则是小小的三间穿堂。上房和配房用游廊接着,东西两边各有耳房,西边是郑妈妈住的,东边就是小厨房,专供院内茶水饮食。全部侯府以内,名正言顺设着小厨房的,也就只要蓼香院一处。
红螺站在一旁,见陈澜不自发地悄悄搓着两只戴手套的手,赶紧出口提示道:“蜜斯,不管如何,老太太那儿,我们也得畴昔再陪陪,如果给别个寻着机遇挑理就不好了。”
“哟,才去那儿没多久,内心就只剩你家蜜斯了,要让老太太晓得昔年看重的你竟是变成了这么个架式,真不晓得会不会说你一个好字。这水上房里自是管够,可炭倒是有分例的。本年天冷,老太太自个那银霜炭还不敷用呢,任凭是谁也不敢分匀给别人。”
“阁老们都在场。可那会儿不止这一件事,同时势发的另有好几桩弊案,皇上龙颜大怒,谁也不好说话,以是都是眼睁睁看着皇上给锦衣卫下了令。不过,先头太后和老太太毕竟是堂姊妹,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正月头几天总不至于闹出来,就是查了,也应当只限于二老爷一个。”
兰心见说得红螺面红耳赤,内心更加解气,又抱动手说:“另有,姐姐现在不是我们蓼香院的人了,可别再这么大喇喇地四周走,如果院中少了甚么东西,绿萼姐姐她们见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才到门口,她就几乎和从里头出来的兰心撞了个满怀。她和兰心是同一批从外头买来的丫头,当时候府里家生子中适龄的女孩儿恰好不敷,以是她们两个才有造化被挑进了蓼香院,只她不两年就升了二等,兰心却一向在三等上头盘桓,现在还是她走以后才补了缺。
“这事奏上去的时候,几位阁老们可在场?另有没有其他人,他们都如何说?”
“话虽如此,可正月里出这事毕竟是太没脸面了些。当初二老爷能袭爵,对老太太不晓得阿谀了多少好话,可一旦得了爵位,就筹算把手伸到家里的财产上头来了,乃至二夫人还想打老太太陪嫁的脑筋,倒是好策画,此次也是经验。要晓得,长房的四少爷也不小了……”
红螺本就是预备弄点动静出来讳饰了行迹,此时不由一顿脚道:“好好,你既是不给,我去厨房寻秦嫂子就是!我就不信,三蜜斯就是要些炭,另有人肯不给!”
正要反唇相讥的兰心一听到这声音,顿时闭上了嘴。红螺也忙回过甚来,见是郑妈妈,她自是屈膝施礼,又一手拎起那镂雕喜上眉梢图案的折角柄梅花形紫铜手炉来,抢在前头把启事禀了然。公然,郑妈妈冷冷瞪了兰心一眼,这就和颜悦色地说:“难为你体恤你家蜜斯,这大寒天的,手炉冷了如何行?就是一丁点银霜炭,莫非老太太还缺这些?”
这会儿兰心斜睨着红螺,便嗤笑一声道:“红螺姐姐莫非是弄错了吧,这儿是蓼香院上房,可不是你那儿的斑斓阁,就这么随随便便乱闯?”
此时现在,红螺说完了这些,还是忍不住心不足悸。而一旁只是听着的陈澜就更是心惊肉跳了。她一向都感觉先前陈冰才开口要了珍珑,晋王妃就俄然把人要走了,这事情决计不简朴,现在合着这话,统统就分了然。朱氏自是始终防备着二房,而现现在担着阳宁侯爵位的陈玖一出事,郑妈妈竟然张口就是长房的四少爷年纪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