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府里这两天正有事呢,老太太恐怕没工夫见外客,就是我替你出来回了,主子们也必然没心机见的。”
一通话说得那车夫一愣一愣,紧跟着,里头就传来了一个和蔼的声音:“张伯,别愣在那儿,人家既提示了,我们就去西角门吧。”
苏婉儿见陈氏将那只金凤钗直接拢在了袖子里,眼皮一跳,随即才低头道:“祖母经验的是。”
那条胡同名叫脂粉胡同,听着香艳,顾名思义,此中却有好几家京师闻名的香料铺,再加上因卖上等脂粉头油着名的雅诗兰黛馆,以卖杭州菜着名的张生记,卖泥人的泥人张,卖书画的朵云轩……总之都是太祖年间的老字号,常日采办甚么最是便利。
陈氏这才对劲地点了点头,祖孙俩就在车上等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苏婉儿已经是被祖母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句警告给说得头都大了,最后总算是等来了阿谁从里头仓促出来的小厮。那小厮到了马车前唱了一个大诺,这才说道:“我家老太太请二位到蓼香院说话。”
那车夫这才反应过来,倒是愤怒地瞪了那门房一眼,随即便悄悄一甩鞭子,很快便掉转了方神驰西角门那儿行去。那说话的门房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这才没好气地撇撇嘴往回走,口中倒是低声嘟囔道:“又是哪儿来的穷亲戚,这般没眼色,这时候上门打秋风,谁有工夫理睬,我们府里也正乱着呢!”
车才一停下,正门口几个正在谈天说话的门房顿时重视到了,立时就有一个腰中束着蓝带子的一溜烟从台阶上跑了下来,对着车夫便呵叱道:“你懂不懂端方?要找熟人今后门走,要拜客往西角门上通报,这正门是甚么处所,那专是给朱紫们来的时候走的!”
陈澜对于这祖孙俩极不感冒,因此进了正屋,她对苏婉儿讲解了一句,就抢先进了隔仗背面,对正中暖榻上坐着的朱氏轻声言语人来了,随即就被拉着在暖榻中间坐了。不消一会儿,背面的丫头们就簇拥着祖孙俩出去了。
那小厮本来还要推搪,中间的小丫头已经是塞了一个银角子上来。他掂了掂分量,这才满脸堆笑地应下了,反身一溜烟地朝里头跑去。苏婉儿则是又回了车上,整整裙子坐好以后,她就低声对一旁的老妇人说:“祖母,侯府二老爷明天赋方才夺爵,我们为甚么这时候来?”
这天上午,一辆骡车便晃闲逛悠地从脂粉胡同拐到了阳宁街上。拉车的骡子倒还结实,毛色倒是不太好,车厢也不是漆的本质清漆,而是用的栗壳色,外头罩了一层厚厚的蓝布车围子。骡车穿过了东边的节义坊,在侯府正门前停了下来。
朱氏本来就从郑妈妈那边猜到了陈氏的来意,内心恼火也有,顾忌也有,此时听陈澜这么说,立时附和地点了点头,当即就对中间的绿萼叮咛道:“去紫宁居和翠柳居,让二蜜斯四蜜斯五蜜斯一块来一趟。家里来客人了,她们这些长辈总该来见见。”
听苏婉儿对中间的老妇人如是说,陈澜晓得那便是苏家老太太陈氏,少不很多瞅了两眼。见陈氏拄着一支长长的楠木拐杖,干瘪的脸上鲜明是一双锋利得有些过甚的眼睛,嘴唇极薄,约莫是因为长年下垂,便透暴露几分刻薄的意味。只这最后印象,她就感觉面前这位老太太不是甚么好打交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