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翰烦乱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时候,外间俄然又传了信来,说是杨夫人来了。得知这讯息,大感不测的他一下子愣住了步子,背动手站在那儿好一阵子,随即才如有所思地问道:“是来见夫人的,还是有其他说法?”
方翰此时内心正沉闷着。陈澜开端那话只是一个引子,要紧的是厥后那些言语。
“三姐姐,都城白云观的燕九节真那么好玩?等我去了都城,你也带我去瞧瞧好不好?”
“啊?先头不是说,我们过几日就回淮安?”
陈澜说着就重新上拔下了一根赤金的簪子,含笑递给了面色发僵的平江伯夫人。见其愣了一愣才伸手接了,爬动了一下嘴却仿佛不晓得该说甚么,她便微微点了点头:“静儿mm性子活泼开畅,很对我脾胃,如果夫人还要在南京盘桓一阵子,我和娘就暂住在新街口,无妨常常把她带来串串门。本日我在这叨扰了这么久,眼下也该告别了。”
如果别人嘉奖本身女儿,方翰自是少不得含笑谦逊几句,但是次女方静夙来是天真烂漫的性子,方才又这般粘人,他那里敢接这话茬,打了个哈哈就岔过话题道:“县主本日倒是来得巧,再过几日,我和夫人另有静丫头就要回淮安了。”
这个尚不满十五的小丫头,哪怕是动静通达也好,麾下另有能人也罢,可毕竟是一下子洞悉戳穿了他最大的弊端!难怪陈瑛那样夺目到刻薄的人,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陈澜嫣然一笑,待到方翰入坐,她跟着坐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昨日阳宁侯府的郑管事到别院来拜见,对我说了一桩奇事。说是阳宁侯府在金陵府空中上的两个田庄,不晓得怎的被人挪动过界碑。我开初还不信,让人去府衙查了鱼鳞册,又让郑管事去查对了一遭,旋即才发明真的是对不上。如果其他的田庄,天然得寻官府重定,何如这田庄乃是暮年御赐的庄园,界碑亦是每朝万岁爷即位时御赐的,这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见那小厮磕了个头就回身一溜烟跑了,方翰这才沿着门路徐行走了下来。穿过一处玉轮门到了书房,见书童已经清算好了一摞手札和拜帖放在书桌上,他就不紧不慢地一封封拆看了,当看到此中一封时,他俄然又惊又怒,猛地重重一拍桌子。
被陈澜这么一和缓,屋子里方才那沉闷生硬的氛围终究和缓了很多。平江伯夫人勉强暴露了笑容,又说道了几句客气话,而平江伯方翰亦是顺势起家,脸上没了之前那冷硬和不耐烦,而是得体地挽留了一番,旋即竟是亲身送人。他这般做派,平江伯夫人天然不好不送,因而伉俪俩就一起把人送到了二门,直到眼看着人登上马车,跟着车轱轳声很快消逝在了视野中,方翰才俄然冷哼一声,竟是二话不说回身就走。
这“有些事情”四个字让方翰心中一动。遐想到昨日才对陈澜提过其母方氏,他自但是然地觉得陈澜本日来是为了当年旧事,因笑道:“以是说,既是碰的巧,天然就是有缘。县首要问甚么,无妨固然直说,但使我晓得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眼下这时节还真是说不准谁占上风……陈兄啊陈兄,想来你意气风发还京的时候,绝对没想到会被侄女挤出了都城吧?只不过眼下她本身也是费事重重,金陵书院可不好惹。听了我明天那话,她如果聪明,该当会记起在江南另有方家这门亲戚……”
方翰方才还是笑容可掬,此时那笑容却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已经预备好了,如果陈澜问起方家的事情,他会先说方家人当年上京去看望时被阳宁侯太夫人朱氏拒之于门外的景况,然后再提一提陈澜那两个远亲娘舅眼下的日子,紧跟着再说一些别的,总之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陈澜偏是底子就仿佛不记得这档事似的只字不提,他顿时有一种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有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