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固然淡然，可在陈澜听来，倒是很有些惊心动魄的意味。但是，她这一年多来再大的场面都见很多了，现在哪怕心中再翻滚，面上也未曾表示出一丁点来，反而暴露了恰如其分的惊奇惊奇。
小花厅中，看着面无神采的曲永，陈澜不由想起了大多数时候老是笑吟吟乐呵呵的夏寺人，不由把两人做了个对比，心想天子在内廷的用人之道还真是多管齐下。只不过面上她却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甫一落座却摈斥了一贯的客气酬酢，直截了本地问道：“不知曲公公今次前来，所为何事？”
而在这当口，金陵书院背面那座向来为山长所居的淡泊居中，艾夫人从下头人丁中得知曲永去见了陈澜，不由对劲地翘了翘嘴角。瞄了一眼丈夫地点的东屋，她就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就说，阿谁老阉奴不会不识时务。昔日张阁老垮台的事，他可没少给爹出过力！”
“夫人？”
说得好听是刚厉判定，说得刺耳就是专断专行，尚未弄清楚那些错综庞大的干系，便想当然以为他是宋一鸣的附庸，竟然拿着他和宋一鸣那些过往买卖教唆起了他来，让他把南京国子监的事情尽量拖着，局势很快就会有大窜改，乃至还让他出面稳住陈澜，最好能让这位持续保持沉默，比及统统局面大定，到时候就不怕再有甚么变数了。只可惜，江南这处所早就到了该天翻地覆的时候，这自作聪明的女人却仍觉得统统还是老皇历。
“县主真是滴水不漏。”曲永说着就站起家来，对陈澜拱了拱手，“说了这很多，实在都是题外话。只我行前领的另一件事，却要县主援手。我传闻，县主曾经在扬州网罗了一些笔墨奇特的书？我行前也得过皇上密令寻觅这些，既然县主也做了，这件事还乞援手一二。楚国公是非，只怕不久以后就会颁下命来，复国公号，配享太祖太庙，除却这一追封名分以外，这些遗著若能美满译出，也不枉他当年苦心。比拟那些号称旧部，却已经忘了旧主恩德，只记得蝇头小利的人，他们早就不配谈甚么担当二字了。”
一旁坐着的周泰同没好气地向报信的人打了个眼色，等人一走，他就站起家来，快步走到艾夫人身边弯下了腰：“师母，万一那老阉奴使诈如何办，他毕竟是奉皇命的钦差……”
如许赤裸裸的申明不由得让陈澜大受震惊，只是此时现在，她只能保持那张略有些茫然的面孔。幸亏曲永并未多做逗留，也不管她是承诺还是不承诺，又说道了几句别的，就起家告别。而陈澜浑浑噩噩把人送到了二门，眼看着那一乘马车在视野中完整消逝，她才略略伸手扶住了门框，默立着想了一会儿才回身往里走。
“还江南安宁。”
言简意赅的五个字以后，曲永见陈澜堕入了深思当中，也就没有再详加解释，内心想起了明天找到他下处的阿谁金陵书院教习。对方呈上了艾夫人的信就仓促走了，而他固然没见过人，可取出信来只是草草一瞥，就瞧出了这位金陵书院掌舵者的脾气。
曲永特地在他面前提起那些遗著，行动和偶园与万泉山庄的仆人如出一辙，莫非二者之间有甚么关联？另有，他决计提起那些异人异事，是提示还是摸索？
“县主一到江南还没几天，就把一大群人都变成了一条绳索上的蚂蚱，比起当年安国长公主也不逊多让，这一介女流四个字未免太谦逊了。”曲永说着就挺直了腰杆，眼睛里更是透暴露几分锋利，“南京国子监的事，是我临机专断，旨意上并未有这一条。之以是当时候出面，也是为了给县主把这件事圆起来，并且想来皇上对于此事该当没有贰言。就算有，我也会一力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