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鹏飞第一个走下河坡,踏上那条狭小的跳板,走到船上。他从船舷处走到船尾,弯下腰往暗中的船舱洞里一看,只见一个大男孩正脸向暗角,伸直在闷热的舱底板上。
奇特,桥下没有,那他在那里呢?雷鹏飞站在桥下,望着宽广的河面发楞。一会儿,温美霖和朱亚芳也接踵赶到。温美霖冲桥下的雷鹏飞喊:“桥下有人吗?”
“我赶紧把他抱登陆,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弄到镇上病院去看。”船老迈慢悠悠地说,“挂了两天盐水,他的高烧退了。第三天下午出院,统共化了1856元钱。我说这个钱,你打电话给你家里要,要到就还我。他说他家里很穷,没钱。我说那就算了,你快回家。没钱,我还能够给你买张归去的车票。这个孩子很要强,说我帮你在船上打工,还你这医疗费。我说我船上没甚么活干。他说,那我去拾渣滓卖,卖到钱还你。”
船老迈这才弯下腰,对舱内的小石说:“他们也是为你好,接你归去上学,你就跟他们归去吧。”说着把手伸进船洞内,抓住小石的右手,用力往上拉他。雷鹏飞鄙人面尽力往上托他的身子,两个合力把他拉出舱洞。雷鹏飞才身姿健旺地钻出舱洞。
“他在里边,你们快上来。”雷鹏飞欣喜地冲岸上喊了一声。
他看清了小石的脸和身,心紧了一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个孩子身材非常肥胖,长条脸上几近看不到肌肉,满是皮。稚嫩的脸皮已被太阳烤成了酱鸭的色彩。身上的衣服脏得不成模样,像从渣滓堆里拣起来似的。脚上的皮鞋左脚的头开裂,右脚的跟脱落。
走到船尾的船舱处,朱亚芳俯下身朝舱洞里一看,就“哇”地一声哭喊起来:“小石,我的儿啊――你如何躲在这里啊?妈妈看着,内心好痛啊――”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看到过,仿佛在那条船上。”说着指了指对岸一条水泥船。
母子俩捧首痛哭。中间三人也都潸然泪下。
“小石,你,你如何躲在船舱里啊?”雷鹏飞蹲在那边,心疼地看着他,轻声问。
焦脸男人摆摆手说:“没有就没有,我骗你干甚么?”
温美霖用纸巾抹干眼睛,上来劝朱亚芳,然后把她拉到一旁,让雷鹏飞下去,把小石拉上来。雷鹏飞小时候跟小火伴在乡村里玩躲猫猫游戏时,钻过这类船舱,以是一点也不难。他的行动很活络,先在舱洞边上坐下来,将双脚伸进洞内,站在舱板上后,再把上身缩下去,将头钻出来。
小石在船板上站稳,身子长长的,呆在那边不动,像个小叫花子。朱亚芳像不熟谙他似的,先是愣愣地打量着儿子,然后扑上去抱住他,就簌簌地抽泣起来。
男人一愣,踌躇着看了船舱一眼,摇点头:“没有。”雷鹏飞说:“奇特。有人说,看到这个孩子在你船上,如何没有呢?”
温美霖和朱亚芳赶紧往河坡下走。温美霖还能踮着脚,一步步走过跳板,本身走上船板。朱亚芳却不可,她的脚踏上弹动不已的跳板,就吓得不敢迈步。雷鹏飞上去伸手拉她,把她一步步拉上船。
雷鹏飞越跑越快,把跟在前面的温美霖和朱亚芳远远地甩在前面。雷鹏飞越想越感觉像,以是内心更加地火急。在过马路的时候,他踏在一颗石子上,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啊?”小石在手机里惊诧不已,“你到了我这边?你到底到了那边呀?”朱亚芳从速问雷鹏飞:“这是甚么镇?”雷鹏飞轻声奉告她,她边听边学说:“这里叫三星镇,一个四叉路口,中间有座水泥桥,河边有几条水泥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