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点出息!嘴上的毛都没出齐,就整天想着这没影的事!”王鹏从草垛里钻出来,身上还挂着零散的稻草,皮肤的色彩已经根基缓过来了,只是手脚的皮肤因为泡水时候长了些,皱巴巴的活像浸在药水里的植物标本,白乎乎的泛着皱。他敏捷地将一条旧得看不清色彩的毛衣套上,俯身和王帅一起抬起木盆,并用另一只手拖着趟网,哼哼哧哧地朝家走去。
悄悄的溪面只要鸭叫声回应着王帅,他有点悻悻地捡起岸边的趟网,朝河浜里一放,筹办也推网捞些螺蛳、蚬子、小鱼小虾甚么的,虽说他不肯意在如许的气候下水,但也不能让王鹏一小我对劲了去。
正踌躇间,王鹏又从水里窜了出来,“哈哈哈……三毛,老鳖啊!啊哟……”欢愉的喊声过后,从河浜中心传来声声哀嚎,浑身冻得赤青的王鹏被那只刚抓的老鳖一下咬住了虎口,痛得他眼眶里泪花直打转,小胡茬也抖得短长。
鸭子游过后的河中心,俄然冒出一大串的水泡,一个不大的脑袋钻了出来,一张年青、周正的脸带着青紫呈现在阳光下。河水从王鹏脸上的浓眉间滴下,恰好落在唇上那两撮与他的年青并不婚配的、青茬茬尤如大逗号的胡子上,弹了弹复又落进水里,他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右手高举着足有脸盆大的河蚌向河边大喊:“三毛,看!看啊,大肉歪!”
华癞子一愣,从袖管里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有点痒的鼻头问:“哪儿错了?”
初春的石泉村,田间地头都盖着一层薄霜,连草垛子上也白花花地铺着冰霜。中午那一点点暗澹有力的阳光,照着离草垛不远的金牛浜,河面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白光,没有融尽的薄冰从水面飘过,几只鸭子嘎嘎叫喊着浮游在水面,划出长长的水纹。
王帅才听了个半清不清,王鹏已经整小我钻进了草垛子,只将一个脑袋从内里钻出来,笑嘻嘻地看着朝本身走过来的王帅。
“我但是常听我阿妈说,鳖这东西补阴,最合适女人进补,特别是下崽的女人。”王鹏靠近了华癞子眨巴眨巴眼睛奥秘兮兮地持续,“我阿妈还说啊,男人就得吃那黄鳝,青斑纹的那种。嘿嘿,大补哦,你懂的啦,华叔!”
王鹏斜乜眼瞪他道:“王三毛,就你这思路还想当差人?差人不是官啊?我跟你说,瞧瞧我们支书、村长就晓得了,哪家不是服服帖帖的?我们穷,几时见他们穷过?上回大哥返来,讲起他们厂里的那些头头,哪个不是有模有样的?以是,”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搭着王帅的肩膀拍了拍道,“读书、仕进是我们这些泥腿子,嘿嘿,最直接的致富体例。”
“我说过多少回了,不准叫王二毛,叫王鹏!” 王鹏吸了吸鼻子,看王帅在木澡盆里翻拣着光辉的战利品,得意地扬扬头,“你也不看看是谁下水摸的!”
“二毛兄弟,你水性好,这么大的老鳖都能捉上来,要不明天再费事你帮哥下趟水,搞条大背黄上来?”
等把番薯干都嚼烂咽进了肚里,王鹏才拍拍肚子说:“看在番薯干的面上,我明天就帮你再下一回水!”说完偷偷朝王帅使了个眼色,随即拉起华癞子的手就往金牛浜去。
东西又多又沉,两人才没走几步就都累得不可,便在村口的老榆树下歇脚,王鹏大喘了两口气才接了王帅的话说:“废话!不然我们还能如何样?村长常常挂嘴上那话如何说来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王鹏说到这儿俄然笑了起来,“你别看村长,说这话的时候真勿像我们泥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