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原模糊明白了他的意义,却毕竟不肯信赖:“王上对秦国出兵与汴阳城破之事了若指掌,却按兵不动,实在是……”

汴阳君莫名其妙,不知为何被洒了一脸滚烫的液体,下认识伸手去擦,却揩了满掌的鲜血。惊奇之余猛一昂首,只见满院的绿甲侍卫,将两人一兽团团围住。

韩安以掌拍地,让他坐过来:“莫要跪着,过来坐。寡人是一国之君,天然以保全百姓为首要……过来坐。”

幸而落地那一瞬,陈铬下认识反身抱住汴阳君,将他严严实实护在怀里。继而猛力蹬腿,从北辰背上滚落在地,方使得韩樘的老爹不至于被摔成肉饼。但是贰心中欢畅,昂首时用力过猛,一脑袋撞在宫殿前的柱子上,顿时头破血流,茶青的礼服染蓝了一大片。

韩原肃容,跪地不起,烛光打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洒落一片暗影:“王上,秦国三万阴兵,正向新郑逼来,不出半日定会四周围城。还请王上调集群臣共商抗秦之事,开城门采取哀鸿。”

韩原施礼拜见,韩安半躺着靠在凭几上朝他摇手:“你也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巨响震出一圈打击波似的气浪,沿着灯火微明的走廊,波纹般传遍全部王宫。

陈铬冷不防被他一把抓停止掌,本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此人不但紧紧握着他的手,还偷偷用食指在他掌心上用力挠。弄得陈铬非常无法,心想我正拍西纪行,你一出场就变成红楼梦了?

但是陈铬目力极佳,即便廊下灯火昏黄,却仍旧在光影中仓促瞥见一眼。

韩原起家,一瘸一拐地走进韩安,终究跪在他身侧,口气似是诘责:“如此,王上为何不开城门?您要晓得:即便大厦将倾,臣民也愿为大韩赴汤蹈火,以身就义!危急存亡之际,大王最该当保存的,是百姓,是民气。”

陈铬从怀里取出一块干粮,随便一扔,横阳君便双手捂着鼻子,缩到角落里去了。

韩原施礼道歉:“事出俄然,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那些侍卫拦不住他,被哭得心烦意乱,又因着他们算是天孙贵胄,不敢强即将人扣下。只得硬着头皮推了个不利鬼出来,护送陈铬前去汴阳君的去处。

透过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四周张望,宽广富丽的王宫仿佛微缩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球中。

陈铬赶紧蹬着他的双肩,把他那血盆大口扒开,拔萝卜般将那侍卫扯出来扔到一旁,当真道:“你矜持点!哎!抱愧!”

韩原破口痛骂:“大王胡涂!没了百姓,何来国度天下?危急存亡之际,大王此举将尽失民气,此举,令民气寒。”

韩安无法地看了他一眼:“勾践被困会稽,尚且能卑事夫差,亲为其前马前卒,十年后卷土重来,介入中原。王者受命于天,只要寡人在,韩国王室一息尚存,总有东山复兴的一日不是?百姓们也算是为国捐躯,停歇了秦王的愤懑,他们才不算白死。”

韩王安年近四十,身形倒是比普通中年人轻巧,但眼皮耷拉着,眼里没甚么精气神。他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屏退摆布,随便披了件裘子,笑道:“听闻你带兵抵当秦军,护住了汴阳百姓?甚好甚好,城破了无妨,再给你几座就是。”

他被此人闹得背后出现鸡皮疙瘩,实在难以忍耐,小声说了句“抱愧”,旋即一把将对方甩飞出去。两名王室宗亲间的小打小闹,侍卫也不敢插手,只那青衣少年看着横阳君手忙脚乱爬起的情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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