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婉怡笑道:“这洗三礼有甚么好挣的,便是丢了一盆的金元宝也不过是便宜了那稳婆罢了。”
三个稳婆并排站在水盆前,甄婉怡几姐妹都当真地打量着,具是衣裳整齐指甲洁净之人,长像虽大不不异可一样的是都露着一脸暖和的笑意,站在中间年纪稍长的婆子接过四太太手中的元哥儿,右边一个嘴角长着痣的婆子喊道:“甄府添长孙,众亲齐来贺,先请姥姥家。”
甄文怡丢开手一嘟嘴道:“贾家筹办了多少我不知,我只晓得我这孩子的洗三满月礼都要靠你们和四婶来给我挣脸面了,大姐她们我是希冀不上的。”
甄文怡也丢了几个银裸子,甄茹怡随后也丢了两个,其他的亲眷们都丢了一些,街访们则大多丢的铜钱,“叮叮咚咚”作响,好不热烈,直到唱完那盆艾叶水都将近满出来了,甄婉怡则是担忧那水的温度会不会凉着新出世的小侄儿。
甄婉怡将翻乱的衣裳叠好,“你轻点儿呀,这些都是洗净晒干了的,可别弄脏了。贾家还短了你们母子的衣裳不成?害得你眼巴巴地回婶娘家来讨。”
这一整套又是唱又是敲又是翻打的模样看得甄婉怡兴趣昂扬,直到回到室内,表情都不能安静,感慨道:“这都城的礼节比我们清河城的大多了呀,一个洗三礼竟能玩出这很多花腔来,真是让人目炫狼籍。”
甄文怡睨了甄茹怡一眼,拿起炕上的小衣裳,打趣道:“今儿竟收了这么多小衣裳可如何穿得完呀?只怕好些还没上身就穿不了了吧。”说完伸手便随便翻了起来。“这些粉色的小衣元哥儿怕是用不上了,说不定将将便宜了我。”
话音一落喻老太太便上前丢了一串金花生,看着怕是有一两重了。那婆子语带欣喜地喊道:“永发展有,长命繁华。”
一旁的妇人也拥戴着,“男儿奸刁些好柴实一些,好赡养。”
喻三太太接着也丢一串金枣子,比老太太的略轻,可也够那婆子乐的,声音高到一个不成思议的境地,“早儿立子。”
甄婉怡看着那四脚乱蹬蜷作一团的元哥儿,只感觉心疼,心想着这幸亏是气候和缓,如果寒天雪地里只怕要冻坏小小人儿了。那婆子明显是做惯了这活儿的,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先洗头,作贵爵;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随后,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元哥儿脑门上,意味性地炙一炙。再给元哥儿梳头打扮一下,又唱着:“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说甚么“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恰是爱人儿。”洗罢才算完,把元哥儿用全新的大红绸布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悄悄打三下,说:“一打聪明,二打灵俐。”随后叫四太太把葱扔在房顶上(祝贺小孩将来聪明绝顶之意)。拿起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祝贺小孩长大后在家庭、社会有举足轻重的职位)。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祝贺小孩长大后慎重、谨慎)。再把元哥儿托在茶盘里,用四太太事前筹办好的银项圈银手镯脚镯等金饰给元哥儿一一佩带好,说:“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贺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最后用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说:“用宝镜,照照腚,白日拉屎黑下净”。最风趣的是,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祝贺小孩不出或少出天花,没灾没病地安康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