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在乎,下人不管闲事,宣姜氏那边想着儿媳妇这边不痛快内心就痛快了一些,养着抱来的小儿也养出了些生趣,这日子要比被拘在侯府佛堂里好过量了,感觉这抱来养的小儿子才是她的福星,也就真把此人当作了孙子养了起来,还跟侯府这边多要了用度。
那老胡涂啊,姜大夫人是宁肯他死了,可惜他现下死不得, 他这一死,外甥和外甥媳妇这辈子都要背着一个气死老父的名声……
宣仲安一听老婆把参送人了,先是神采稳定,比及净身寝息,他枕在药枕上闭眼道:“听轩堂用不了那么好的参,我明天把它要返来,你不要再送了。”
只能他们伉俪俩相依为命了。
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与姜家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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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了,她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最不对住的人。
过了几日,老侯爷身材安健了很多,庄子那边婆母养了个刚半岁的小小童,那小子是庄子里奴婢的儿子,被老夫人抱去了身边养,一家人欣喜若狂,侯府这边的管事知情了内心却犯嘀咕,感觉老夫人这是在打少夫人和小长公子的脸……
侯府人丁薄弱, 眼看有盛旺之态, 可两个老的临到老了要死了还不忘拖累后代子孙, 一个家属里有如许的长辈, 不式微也难, 外甥和外甥媳妇撑着侯府,无异于跟窜改乾坤一样艰巨。
许双婉是感觉他还是期盼宣岳普这个堂弟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但许双婉却并不看好……
要返来?许双婉听了哭笑不得。
宣仲安闭着眼,神情更是淡然,不置一词。
宣仲安设了宣岳普一条活路,并在其走之前去见了他,与他这堂弟道:“你如果能在广海再辟出一门路走到这都城来,我就让人再用你。”
这孩子养着就养吧,在少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养出甚么花腔来不成?
半月以后,陈家的多量人马分开都城,这一场风波算是终究定了,而宣洱无声无息死于了死牢当中,宣岳普被送回到了广海反而没被处决。
外甥媳妇大着肚子也不得安宁, 可她如果不挺住了, 这个家如何挺起来?仲安没长着三头六臂,他总有顾不全的处所。
宣岳普腥红着眼沉着地看着他,朝这堂兄拱手躬腰,行了个大礼。
早得了信的他亲娘此时大着肚子在床上抱着小女儿,垂怜地跟小女儿道:“还是钰君好,长的都雅,身上也洁净。”
她这一送去就是逞强,宣宏道收到名参,内心那口憋着的气也顺了一点,面子又上来了,这夜饭都用了半碗,菜也用了一些。
望康也不过十三岁,回到家的时候满面风尘,衣裳褴褛,脸上身上的污垢里里外外加起来起码有三四层,身上还披发着恶臭味,尤如行走江湖多年未行沐浴过一次的乞儿,府里死卫在外提着他后脖子让他穿戴好,穿上锦衣戴上玉冠再回府他宁死不干,非要一身污糟回府惹他娘心疼顾恤,他打的一手快意算盘,觉得母亲见了他惨痛的模样会扑过来抱着他喊心肝儿,不会见怪他私行离家之罪,哪想他一进府,娘没见着,头一个见的人就是他父亲长公子,长公子一见到小长公子,二话没说抄起桌子上的戒尺就抽了他一顿,把小长公子打得嗷嗷叫,可惜他重新到尾叫得甚是残暴,也没见把他亲娘给唤来。
她对老公爹也难以像畴昔一样经心关照着了,但人她还是会好好供着,在洵林没返来之前,公爹不能出事,不能让他们兄弟之间因着这个父亲起甚么芥蒂。
他已懒于多说。
姜大夫人一走, 许双婉实在松了一口气。
宣岳普的命数只比他的堂兄的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