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关头,你倒跟我闹小孩子脾气!”皇后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拽起,“这是参汤,你从速喝了。明天有很首要的事要你办。”
“做大梦的事情常常很妙。”皇后道,“快意算盘打得响,也最轻易打烂——废话就不消说了,你要如何将他们一网成擒,倒说来听听!”
“你这孩子,”皇后道,“究竟要我如何说你才气想通?你要跟我斗,你斗得过么?就算是你斗垮了我,你想让谁来主持大局?修道炼丹的皇上?幼年无知的太子?野心勃勃的康亲王?浑水摸鱼的袁哲霖?还是河对岸的樾国人?如果你能想出一种安排比我现在所做的更好,我马上罢手——你说说看!”
梨园的“诉衷肠”已经唱罢,乐声稍止,小生和旦角都转到中间筹办下一折。一支洞箫如泣如诉地响起,弥补过场的空缺。便呈现了好些小旦,每人挎着一只花篮,来到画舫边将水袖一甩,齐齐白道:“尘凡几经朝暮,又到落花时节,四月廿六,花神归位——花神仙姑,王母娘娘让你返来啦!”说着,从篮内取出花瓣,撒入湖中。
哲霖的笑意仿佛春夜的湿气,一向漫进了栖凤阁里来,粘在人的身上,让人寒毛直竖:“娘娘放心,夙来只要主子动嘴主子脱手的事理。我如何能够出个天马行空的点子让娘娘操心如何实际呢?我不会脏了娘娘的手。只要娘娘下旨,让凤凰儿筹办芒种节饯花神大典,再请了要看戏的人来,搭台唱戏的事,天然由我给娘娘办好。”
“娘娘贤明。”门口的寺人答复道,“主子看,凡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都有疯病,正该叫他们都好好吃点苦头。”
皇后在她身边的榻上坐了下来,将食盒翻开,一样一样的点心放在符雅的面前。“我之前从不晓得你的脾气这么倔强。还觉得你生性随和,一遇争端就会尽量息事宁人——”她笑了笑,“也难怪,你毕竟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另有很多事我都不晓得——我也有很多事你不晓得。你分开凉城的这很多年里,我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会走到明天这一步,也是情非得已。你若一向在我身边就会明白了。”
她摇摆了两下,几近颠仆。主啊,她内心悲呼,为甚么总在我最忧愁困苦的时候,你就离弃我?你为甚么不指一条路给我?我真的已经走到绝顶了!
“是……”哲霖玩味了一下这句话,但没有穷究,切入了正题:“我的战略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写出如许的戏来,不过是想重现当年镜湖溺水一案,娘娘应当将计就计,把统统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请来,一齐看这场好戏。不但如此,娘娘还应当帮他们搭台,帮他们唱戏,最好假戏真做,凿沉画舫,到时候谁该淹死,谁该处斩,还不是全凭娘娘决计?”
“她?”皇后冷冷一笑,符雅只觉这笑声像钉子一样,将她死死地钉在了栖凤阁的门板上。“符雅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皇后道,“你尽管说出来。”
坤宁宫后花圃栖凤阁的大门轰然关闪,符雅的天下也堕入一片暗中。在软骨散药力的感化下,她先是昏睡了畴昔,到了后半夜才醒过来,只见天气明朗,星辉各处。她试着动了脱手脚,感受规复了力量,就站起家来,摸索到了门边——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她心下先是一喜:或者能够逃出去!不过紧接着,又是一阵茫然:逃出了栖凤阁,然后去那边?她能够逃出坤宁宫吗?能够逃出皇宫吗?即便出去了,要去找谁?崔抱月已经透露了,邱震霆等人估计也已被连累,公孙天成很快会被皇后的人追捕。去找白赫德?老神甫只能庇佑她一时,对于时势却无能为力。去找程亦风?那岂不正中皇后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