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河之隔，大堰关的气候比落雁谷好很多了。蒲月艳阳各处，门路晒得又白又硬，树叶都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的，有无穷的生命力。安德一带在程亦风和臧天任的治下一片承平，田中庄稼可儿，水池中则有白鹅麻鸭扑翅欢歌。将来寄情于山川――种几亩薄田，养一群鸡鸭，写写诗，玩玩考据，或者也教两个门生，程亦风想，这也是很舒畅的糊口嘛。
不守妇道，司马非非常轻视地哼了一声。
司马非倒还未留意程亦风的神采，兀自说下去：“和樾国决一死战是迟早的事――就我看，宜早不宜迟。那仁宗天子和他的几个兄弟把国度斗得乌烟瘴气，现在有点儿本领的人都死光了，这庆澜帝拣了个现成的便宜。龙椅都还没坐热，就吃紧忙忙派兵东征西讨，企图规复他父兄在位时的盛况――可见他真是个蠢才。以是，要肃除樾国就要趁现在。”顿了顿，才终究看向了程亦风：“这节骨眼儿上，不能言败，不然岂不让那些主守派、主和派的怯懦鬼们有死灰复燃的机遇？”
“我不要将来！”玉旒云高耸地打断，又在那箭垛上擂了一拳，连指节出血都不在乎，“十五年――十五年来我是为甚么？你莫非不晓得么？我第一次和楚国的鼠辈们比武，竟然就弄得如此狼狈。可爱！”
崔抱月仍然恶狠狠地瞪着程亦风。而程亦风本身也感觉愧对这个巾帼女杰，愧对那被樾军搏斗的六百余名同胞。玉旒云，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将领竟然如此残暴，今后楚樾之辩论续下去，又有有多少人死亡疆场？不过，他管不了那么远。他只想承担临阵脱逃的罪名，然后，如果另有命在，就找个温馨的处所了此余生。
“甚么？”司马非是个粗暴男人，没听出来他这是萌了死志，筹办去睡棺材了，瞪了他一眼，道：“将来哪偶然候给你睡。你会忙得很！”
司马非见他一向沉默，皱眉头道：“莫非你真的是主守派？”
石梦泉非常担忧：“如果真的有变故，我们只要三千人，不会太冒险了么？”
中间向垂杨也来帮腔：“司马将军言语偏袒，莫非真觉得程亦风用兵如神，筹算将来对樾作战时让他领兵？嘿嘿，若真有那么一天，樾国天子恐怕高兴得做梦都要笑了！”
“笑话！”冷千山等也不逞强，“落雁谷之战是我楚国之耻，一个怯懦如鼠又越权领兵的官员，害得平寇军几近全军淹没。崔女人――”他转向崔抱月：“你未婚夫的仇必然要报。你同我们一起回都城，我冷千山拍胸脯，不但拿办这怯懦鬼，还要把崔女人的事迹传遍全军，鼓励大师舍生忘死，为国奋战！”
户部管的是天下生存，程亦风在处所上见多了百姓痛苦，体味得朝廷很多旧法的坏处，这职位正对他的兴趣。因而，他日里办差，夜里苦读前人文籍，寻求肃除积弊之道。历三年，写札记百万言，终究有了些端倪。
“你们四个又好到那里去？”司马非勃然，反唇相讥道，“当时依阕关向我们求援，你们还不是为了‘大局’，筹算让依阕关的将士自生自灭？”
疆场上空食腐的乌鸦在回旋。一场恶战以后，樾军兵士大多倒在泥地里睡着了。以寡敌众的一场战役，己方伤亡还不到两百人，大师的内心先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高兴，接着又转为胜利的狂喜，很多人连说梦话都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