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就道,“唉,这也恰是太太所虑,那秦姨娘自小无亲无端的怪不幸,也不懂咱这大户人家的端方,不免有所疏漏,你们几个做姐姐的,也该提点着些,不过那秦姨娘现下又不能奉侍,过会子必定还要回姨娘院子里来。太太忽想起前些日子给老爷赶制的秋衣,就叫我送来,说是好给老爷换洗。”
莫姨娘立即应了声“是”,看了一眼满地赤褐色的菜汤,又快速上前拉住了陈妈妈的袖子,退动手上一个金镯子放在陈妈妈手心,“费事妈妈,叫厨房再整一桌酒菜来吧,老爷总要过来用晚膳的。”
“太太料事如神,那莫姨娘公然没争过秦姨娘,被气了个半死。”陈妈妈看阮氏神采还好,趁便拍马屁,让主子欢畅欢畅。
而近几个月却产生了两件不成思议的事情,先是赵姨娘房里的香炉内发明了一块完整的毛麝,再就是此次,赵姨娘母女明显早就晓得秦姨娘的存在,并且在秦姨娘入府这件事上着力不小。
那丫环一惊,细心想了想,道,“姨娘真是体察入微,那秦姨娘和赵姨娘都爱穿素色的衣服,也都爱装荏弱不幸,只是赵姨娘毕竟是丫环出身,小家子气了些,还不识字,和八老爷说不到一块儿去,倒是这秦姨娘……”
陈妈妈说的没错,这些姨娘们,没孩子的便可劲儿地勾*引爷们儿要有身,有了闺女的就想闺女嫁得好,有了儿子常常就不好说了,幸亏她院子里的小妾还都没有儿子。
陈妈妈道,“没有。”
王姨娘点了点头,这秦姨娘识文断字,能给八老爷红袖添香,身边另有个颇豁得出去的郑妈妈,比她有才,比她能装,比她年青,这下子赵姨娘也迟早给挤兑得没了活路。
阮氏就道,“这是天然,若这莫姨娘那么有本事,我当年也不敢让她进门。”又问,“西边两个院子没动静吗?”
陈妈妈瞥了眼那金镯子,笑着点了点头,“姨娘客气了,我这就去,毫不迟误了姨娘。”说完回身出了院子。
莫姨娘听着陈妈妈没有怒斥她,偷眼看了看陈妈妈,讷讷委曲道,“妈妈为我做主,那隔壁秦姨娘,要死要活的,她那奶母硬是把老爷从我这儿拉走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小丫环乐呵呵出去了,王姨娘身边服侍的菊芳就道,“这莫姨娘进府七年了,向来只要她抢别人的,还向来没被人抢过,她铁定要恨死那秦姨娘了。”
陈妈妈立即心领神会,难堪地摇了点头,“并没有人擅自和内里的人联络。”
莫姨娘繁华繁华的日子太久了,体力不济,提裙去追,过了宝瓶洞门,却见八老爷已经被郑妈妈拉进了秦姨娘屋里。
院子边上的贝叶洞门里人影一闪,有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环颠颠儿往回跑进了王姨娘的屋里,“姨娘,我瞥见那郑妈妈将八老爷拽进秦姨娘屋里去了,那莫姨娘好活力呢。”
那郑妈妈抬起眼泪鼻涕横流的老脸,冲着莫姨娘就吼道,“莫姨娘好狠的心,我家蜜斯病得那么重,你竟然一句体贴的话也无,只会横加指责,”然后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起来,“我的蜜斯好命苦呀,进门这才几天呀,就没人管没人问呀。我的蜜斯呀……”
陈妈妈看她的神采就晓得她心中所想,又看了下满地狼籍,笑道,“姨娘还是快些叮咛丫环将这里清算一下,再将隔扇都敞开通通风,老爷最是爱洁净,闻到这菜味儿,该睡不平稳了。”
阮氏也明白,就是一想到赵姨娘母女就窝火,她放下了手中茶盏,问道,“那件事查得如何样了?”
八老爷是真信了,并且真的心急如焚,不是他笨得无底线,而是他底子没见过这架式,脑袋没转过弯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