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肃杀,也没甚么气候之分了,北边的院子里落着薄薄的雪,南边的池水上结着薄薄的冰,俱是一片白茫茫。
而大老太太守寡多年,儿子也去了,不好穿艳色的衣裳,金饰也从简,再加上灰败的面色,坐在二老太太中间,就像个仆妇。
祭祖以后,阖族一起用饭,就在外院与内院交界的鸳鸯厅。
二老太太却不依,“六弟妹呀,您这可就过谦了,我看着孩子小小年纪就端庄大气,将来必是个有福分的。”
马车不紧不慢到了垂花门前才停了下来,三太太吉氏带着婆子丫环等在门前,时候方才好。
秀荪团团的圆脸暴露灵巧的浅笑,趁便瞥见圆桌劈面的秀芷面带红晕,而秀莞如平常普通,不屑地撇了撇嘴。
两边玻璃隔扇一关,点上熏笼,南北两厅都暖意融融的,族中的男人和女眷分南北两边坐着,既隔开了,又能相互听到声响。
她看了看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横看竖看也应当是这两个姐姐更值钱吧。(未完待续。)
秀荪在一旁赞叹,小二房公然会做人,当年长房当家,传闻老是把架子端得高高的,仿佛这些人都是要饭的。
普通到了这里,两边都很给面子,一个夸奖,一个推让,拉拉扯扯两个回合就够了,事不过三嘛。
老太太笑着谦善,“二嫂过奖了,她哪有那么好?”
老太太对劲道,“就晓得你细心。”
想到这里,秀荪心中有些惭愧,身为庶子,在家天然不如嫡子举足轻重,现在被父亲一纸手札留在浦口,回不得家与他姨娘团聚,她这个表妹还对人家爱答不睬的,实在是不该该。
不过没时候喝茶歇息了,一行人直接去了位于江浦老宅东北角的祠堂。
隔扇那边笑声暂歇,二老太太举杯敬了几个妯娌,举手投足,一派仆人的做派,大老太太坐在中间,就有些面色不佳。
老太太点了点头,带着几个孙女用了早膳,传闻阮德纮也来了,就问秀荪,“他们扬州大年月朔要吃汤圆,筹办了吗?”
现在碰倒亲热的二老太太,各路亲戚想起当年大老太太的趾高气扬,捧二老太太的同时,总要成心偶然地踩大老太太两脚,谁不说小二房有情有义,比长房当家时更好。
二老太太却还是不断,“六弟妹呀,我实在喜好这孩子,不如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做个伴吧。”她说得风雅得体,语气淡然,目光却很殷切。
阮德纮则表示有学问上的题目想就教陈叙,就不跟着去江浦老宅了。
申妈妈来回禀,道十三少爷睡得正香。
世人乘着酒兴,一起舞文弄墨,这边女眷听了,也非常可乐。
这时褚秀苡沉吟了一下,拱手给老太太作揖,请老太太去江浦老宅祭祖,老太太却并没有踌躇,利落承诺了。
酒过三巡,北厅那边男人行起了酒令,一屋子都是读书人,弄法非常高雅,待有好的诗句,还命小厮呈上文房四宝,记录下来。
几位隔房的妯娌家里都是凭借着他们江浦老宅保存的,精确地说,是凭借二老太爷做主的江浦老宅。见二老太太敬酒,天然各尽阿谀之能事,各种或是低劣或是初级的吹嘘纷至沓来,二老太太也很给面子,挨个嘉奖各房家里的儿孙,特别碰倒方才行酒令文采好的,便多夸几句,直逗得几位老妯娌合不拢嘴。
几位老太太围坐在南厅正中的圆桌边,太太们和蜜斯们分开两边,秀荪年纪小,正巧在角落,族中男人也分桌在北厅落座。
二老太太明天穿戴件宝蓝色各处金褙子,领口袖口都绣着彩色的葫芦纹,寄意多子多孙。发髻上带着全套的翡翠头面,繁华中透着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