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对着内里嘲笑了一声:“别看了,睡觉。明天别碰这个碗!”
“问那么多干啥?”我师父回家就把打鸣的公鸡给杀了。
胜子妈一个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我如何生了你这么个笨伯玩意儿?你先把大黄保住。今后,每天去他家找阿谁大狗子玩,跟他们混熟了,你再把他骗出来,狠狠揍他一顿。”
我师父拿着烟袋锅子对准瓷碗按了下去,硬是把翘起一边儿的碗口给压回了原位。
我师父点了点头:“走,我带你看点东西!”
直到我躺在炕上装着睡觉了,他才从包裹里拿出来一盏油灯,把我家的电灯给关了,盘腿坐在炕上,对着油灯抽烟。
那只红色的瓷碗扣在火苗中间啪啪跳了两下,就像是有甚么东西被我师父给扣在了瓷碗底下,现在正挣了命地想往外跑。
陈老四那动静就像夜猫子似的:“老货,出来给你陈爷叩首!你如果不出来,老子把你家屋子点了!”
我清清楚楚地闻声,陈胜子在屋里连哭带嚎:“我不杀大黄……我现在就去弄死那小崽子……”
还没等我喊出声来,就看我师父把手伸进火里,抓起酒碗对着桌子上那张黄纸扣了下去。
我就是实话实说。我跟陈胜子打斗,是我占了便宜,我固然讨厌他,却谈不上恨他。如果真像我师父说的那样,我必定会心软。
我一听,来劲儿了:“爷,你之前是干甚么的,咋这么短长?”
不大会儿的工夫,内里就没了动静,应当是他们把人给弄走了。
我最喜好吃的,不是鸡肉,是鸡血豆腐。之前我爷杀鸡,每次都做一大碗鸡血豆腐让我趁热吃。我师父却把鸡血给盛在一个大碗里,端到了院墙上。
墙头?鸡叫声传过来的处所不就是墙头上吗?我隔着窗户往外一看,正瞥见一只乌黑乌黑的鸡影站在墙头上没命地叫喊。那只鸡,仿佛就踩在我师父盛血的盆子上面。
我师父带着我刚走出两步,就听陈老四咋咋呼呼地喊道:“老逼玩意儿,这事儿老子跟你没完!”
“那不是小孩牙子不会说小我话吗?”老太太陪着笑容,说了半天好话,我师父才松了口:“行!看你面子,这事儿,我不计算。你家那狗把我孙子吓着就不可,把你家那条狗勒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我师父从身后抽出烟袋锅子,蹲在地上往陈老四脑门上戳了几下:“小孩子打斗,我不管,打不赢,那是我家小崽子没本领。如果谁家大人敢插手,别怪老子下黑手揍你。”
那是陈老四的血!我师父白日的时候用心拿烟袋锅子戳陈老四脑门子,就是为了沾他的血?
“你打完了人,妈就去给他家报歉。我看出来了,那老头拉不下脸管小孩子打斗。妈给他面子,他有气也不能出。等故乡伙气消了,你再去报歉,再骗大狗子。这回不揍他,骗他偷保家仙牌位。只要动了牌位,大仙儿平活力,必定不管他家死活。等他家没了保家仙,让你爹带着你每天去闹他家,甚么时候闹到他一瞥见你就跪地上叩首,甚么时候这事儿才算完。”
我师父咧嘴一笑:“你想完,我还不想完呢!老子等你!”
陈胜子这下乐了:“还是我妈短长……”
我师父当时就拍了桌子:“你家那玩意儿太狂了,还想脱手打我孙子。我奉告你,我孙子倒了一根汗毛,我都得让他跪着扶起来。另有你家阿谁小崽子,还说我孙子跟狗是哥俩?那我是啥?”
陈老四家那条狗龇着牙奔我师父就冲过来了。我从地上摸起来一块石头,举着往我师父那边跑,还没跑到处所,就看我师父转头往陈老四家狗身上瞪了一眼。那狗当时就吓瘫了,尿了一地,动都不敢动一下。